作者｜小冉
今年暑期檔，有點慘淡。暑期(shǔ qī)都過去一半了，也還是沒有任何(rèn hé)「爆款」或「黑馬」殺出。
根據(jù)貓眼專業(yè)版的(de)數(shù)據(jù)，《長安的荔枝》《你行！你上！》等(děng)多部影片的預測票房都沒有突破(tū pò) 10 億。相比之下，去年暑期檔有斬獲 32.5 億的(de)《抓娃娃》，有斬獲 13 億的《默殺》，前年(qián nián)，則是有 38 億的《孤注一擲》，35 億的(de)《消失的她》，還有 26 億的《封神 1》。
這么(zhè me)看下來，往年都有破 30 億的(de)大爆款，但今年暑期檔的表現(xiàn)(biǎo xiàn)，遠不及之前。
圖片來源：貓眼專業(yè)版，圖片說明(tú piàn shuō míng)：貓眼的暑期檔票房數(shù)據(jù)及票房(piào fáng)預測。
雖然今年暑期檔的票房表現(xiàn)(biǎo xiàn)不佳，但依舊有一個人的名字(míng zì)，喚起了許多人的注意，那就是(jiù shì)闊別七年的姜??文。
他時隔多年的回歸(huí guī)之作，《你行！你上！》，甚至被院線寄予(jì yǔ)了「提檔救市」的厚望。院線急需一部(yī bù)「能打」的作品帶動熱度，而姜??文(jiāng wén)，是為數(shù)不多還能引發(fā)觀眾討論的(de)大導演之一。他們希望通過姜??文的(de)口碑和號召力，挽回暑期檔的低迷(dī mí)頹勢。
然而，結果卻不盡如人意，即使是(shì)姜??文，也沒能救回暑期檔。
是這屆(zhè jiè)觀眾不行了？還是導演演員不行了(le)？
姜??文還是那個姜??文，《你行！你上！》也(yě)很行
表面上，影片講的是郎朗(láng lǎng)如何從東北一路靠「彈鋼琴」，走上國際舞臺(guó jì wǔ tái)的成長故事。但實際上，電影??真正想(xiǎng)講的，從來不只是鋼琴，彈鋼琴只是「餃子皮(jiǎo zi pí)」?！赌阈校∧闵?！》借用了郎朗彈琴的(de)故事，隱喻了國家的不斷發(fā)展與(yǔ)自強，展現(xiàn)了人民的那股不服輸?shù)?de)沖勁兒和精神氣。
圖片來源：微博，圖片說明(tú piàn shuō míng)：電影??《你行！你上！》
從藝術水準上(shàng)來說，《你行！你上！》也真沒辜負(gū fù)姜??文的招牌??，風格強烈、鏡頭設計拉滿(lā mǎn)、節(jié)奏很好、臺詞精妙，也處處都(dōu)是心思。影片整體延續(xù)了他一貫(yí guàn)的創(chuàng)作美學。構圖講究，畫面精美，色彩(sè cǎi)運用大膽，調度張力十足，既富有戲劇性(xì jù xìng)也不失詩意。
不僅如此，《你行！你上！》的(de)敘事方式也依舊「姜??文味」十足——非線性(fēi xiàn xìng)結構、意識流切換、用大段音樂與夸張(kuā zhāng)表現(xiàn)組合成的過渡，以及穿插其中的(de)無數(shù)隱喻。電影??表現(xiàn)豐富，但也給(gěi)觀眾留下了解讀的空間，是一場(yī cháng)需要觀眾自己「破題」的觀影游戲。
有(yǒu)的人，在這部電影??中看到了(le)中式家庭教育的窒息與拉扯，看到了(le)一位父親的「狼??式教育」背后，深沉的(de)愛??。也有人說：「這不就是我們(wǒ men)的成長史嗎？」拼了命地練，哭著也(yě)要上臺，摔了也還得笑(xiào)，要努力??在臺上爭光。
你問這(zhè)是不是教育？是不是中式家庭？是的，你(nǐ)感受到了，那它就是教育，就是(jiù shì)中式家庭。
還有人說，看完只(zhǐ)覺得「燃」和震撼，一個人、一張琴(qín)、靠著一口氣和一股勁，硬是彈出自己(zì jǐ)的舞臺，像極了現(xiàn)代中國人在(zài)逆境中翻盤并逐漸獲得認可和(hé)話語權的樣子。
你說這是不是精神(jīng shén)氣？是的，你感受到了，那(nà)它就是精神氣。
你感受到了(le)什么，這部電影??就是什么。
圖片來源：微博(wēi bó)，圖片說明：電影??《你行！你上！》
《你行！你上(shàng)！》需要觀眾用腦子、帶情緒、全身心地沉(dì chén)進去。這部片子，是姜??文用盡全力扔(rēng)出的一顆炸彈，不是看著熱鬧就(jiù)能懂的東西。它想說的(de)太多太雜，有時候甚至故意讓你看不懂。但(dàn)與此同時，這也恰恰是姜??文電影??的(de)魅力所在。
然而，問題也恰恰出在(zài)這里——太不「市場」了?，F(xiàn)在的觀眾(guān zhòng)早就被短視頻、爽劇、情緒刺激養(yǎng)刁(yǎng diāo)了胃口。一部需要思考、需要反復琢磨(zhuó mó)的電影??，天然就吃虧。不是它不夠(bù gòu)好，而是它不夠「簡單直接」。
在這個(zhè ge)動不動就「帶你兩分鐘看完一部(yī bù)電影??」的時代，姜??文還在用 120 分鐘(fēn zhōng)的時間去講一個簡單、抽象，而(ér)又深刻的故事。這種創(chuàng)作方式很(hěn)珍貴，但也確實很「逆流而上」，很難吸到(xī dào)一些路人觀眾走進電影??院。
暑期檔(dàng)票房低迷的背后
說實話，今年暑期檔(dàng)上映的國產(chǎn)片，質量都挺高的(de)。
不論是《長安的荔枝》還是《你行！你上(shàng)！》，都可以說拍得都非常認真(rèn zhēn)、非常用心?！堕L安的荔枝》對小人物的(de)成長刻畫非常深刻，反映當下「打工人(gōng rén)」現(xiàn)狀，劇情有笑有淚，制作精良(jīng liáng)，演員也演得好。
《你行！你上！》則(zé)是在名導的夾持下，展現(xiàn)了(le)一流的節(jié)奏，深刻且有多重解讀(jiě dú)空間的故事，有講究的構圖，以及(yǐ jí)音樂與畫面的完美結合。與此同時，《你行(nǐ xíng)！你上！》的演員也不「拉」，個個(gè gè)都貢獻了不錯的演技。
所以，我們(wǒ men)不能說是因為今年影片不行才導致(dǎo zhì)了低迷的票房表現(xiàn)。那，是這屆(zhè jiè)觀眾不行了嗎？
或許，不是觀眾不行(bù xíng)了，觀眾還是那屆觀眾，只是，在短(duǎn)視頻，流媒體和短劇的影響下，除垂類(chú chuí lèi)觀眾，或許沒有什么路人觀眾愿意(yuàn yì)走進電影??院了。
什么是垂類觀眾？簡單(jiǎn dān)來說，就是本來就對這個類型、這個(zhè ge)導演、這個題材感興趣的觀眾，或明星(míng xīng)的粉絲，IP 的粉絲等。這一點，從(cóng)今年暑期檔，二次元電影??的表現(xiàn)中(zhōng)就可以窺見一二。雖然今年暑期檔(dàng)低迷成這樣，但一點都沒影響(yǐng xiǎng)二次元電影??的票房，都獲得了很(hěn)不錯的成績。
比如《羅小黑戰(zhàn)記 2》和(hé)《名偵探柯南：獨眼的殘鏡》，都輕松(qīng sōng)突破了兩億票房甚至還在向著(xiàng zhe)更高的數(shù)字沖擊，不僅如此，口碑也(yě)很穩(wěn)定。為什么？因為它們不需要靠(kào)宣發(fā)，調動觀眾情緒或話題度，而是(ér shì)整個 IP 都在吸粉，或者說，是屬于二次元(èr cì yuán)的那部分垂類觀眾會走進電影??院(diàn yǐng yuàn)支持他們。
圖片來源：7D影院，圖片說明：《羅小黑(xiǎo hēi)戰(zhàn)記 2》
他們不用說服那些考慮「要不要(bú yào)看」的觀眾，而是觀眾自發(fā)決定：「我(wǒ)必須看」。
那路人觀眾呢？在沒有(méi yǒu)感興趣題材和 IP 的夾持下，他們還(hái)愿意走進電影??院看電影??嗎？答案，或許(huò xǔ)是悲觀的。
對于現(xiàn)在的大多數(shù)路(lù)人觀眾來說，看電影??已經(jīng)不再是(shì)隨便挑一部試試看的輕松娛樂了(le)，而變成了一次需要權衡會不會(bú huì)踩雷的消費決策。在短視頻(shì pín)、短劇和流媒體占據(jù)了人們大部分娛樂(yú lè)時間的大環(huán)境下，觀眾變得越來越(yuè lái yuè)務實——我為什么要花五六十塊錢、抽兩個(liǎng gè)小時、特地跑一趟電影??院，只為看一部(yī bù)我不確定會不會喜歡的電影??(diàn yǐng)？
于是你會發(fā)現(xiàn)，走進電影??院的，大致(dà zhì)上可以分為兩種人：
一種是「忠實(zhōng shí)粉絲型」——我愛??姜??文、我追柯南、我(wǒ)從小看羅小黑，我就是為你而(ér)來；
另一種，是因為「信息沖擊」而對(duì)一部電影??產(chǎn)生了興趣——朋友圈在刷(shuā)、短視頻在推、評分爆了、全網(wǎng)(quán wǎng)熱搜，我得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nà)這，就產(chǎn)生了另一種矛盾，沒有(méi yǒu)什么營銷，無法引起什么話題度的(de)好電影??該怎么辦？他們該為市場(shì chǎng)和環(huán)境妥協(xié)嗎？
藝術與市場之間(zhī jiān)的矛盾
在當下的電影??市場里(lǐ)，觀眾更看重「體驗感」，要快節(jié)奏，要(yào)高濃度情緒刺激，要輕松好懂還要(hái yào)夠爽夠炸。這不是觀眾變膚淺(fū qiǎn)，而是整個內容環(huán)境在推著他們往(wǎng)這種節(jié)奏走。
而作者型導演，像(xiàng)姜??文，他們堅持的是表達，是創(chuàng)作(chuàng zuò)，是「我有話要說、我有自己的方式(fāng shì)說」，他依舊和拍出《讓子彈飛(fēi)》的那個姜??文一樣，有力量、有鋒利(fēng lì)感，有自己的表達邏輯，他也(yě)在堅持自己的表達邏輯。但這種(zhè zhǒng)堅持，在今天的主流審美和營銷(yíng xiāo)模式下，就很容易顯得「水土不服」。
圖片(tú piàn)來源：微博，圖片說明：電影??《讓子彈飛》
這(zhè)其實就是藝術與市場變化之間的(de)矛盾。藝術追求深度、復雜性和表達的(de)獨立性。而市場，是不斷變化的，追求(zhuī qiú)傳播力、傳播度和變現(xiàn)效率。一個(yí gè)想往里挖，一個想往外擴，看似(kàn shì)目標一致，但手段卻經(jīng)常背道而馳。
以前(yǐ qián)我們總說「內容為王」，但現(xiàn)在，「流量(liú liàng)為王」的聲音越來越響。一部電影??(diàn yǐng)如果沒有熱點話題，沒有強 IP，沒有情緒共鳴點(gòng míng diǎn)，就很難在社交媒體上刷出存在(cún zài)感。而姜??文的電影??，從來都不是(bú shì)靠「關鍵詞」撐起來的，不了解他的(de)人，也不知道「餃子」和「醋」到底(dào dǐ)是什么意思。
圖片來源：微博，圖片說明《你行(nǐ xíng)！你上！》
這種藝術性的表達，慢，難(nán)傳播，和短視頻時代的節(jié)奏脫節(jié)(tuō jié)。
所以你說姜??文錯了嗎？其實(qí shí)他沒錯。他只是堅持在做一件(yī jiàn)越來越「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把電影??當成表達(biǎo dá)，而不是商品。這樣的人、這樣作品(zuò pǐn)，在如今的市場環(huán)境里確實顯得(xiǎn de)吃虧，但也正是因為越來越少有人這么(zhè me)做了，他的堅持，他的精神(jīng shén)氣兒才顯得尤為珍貴。
說到底，藝術和(hé)市場從來都存在矛盾，但好的(de)電影??，用心的電影??，值得被更多(duō)人看見。
《主編淺度》視頻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