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生存之道》,一上來就被(bèi)一股子獨特勁兒給抓住了 ——
視角(shì jiǎo)刁鉆,沒走那些光鮮亮麗的都市女性成長(chéng zhǎng)套路,而是將鏡頭對準了獨立于(yú)主流生活之外的女性群體;
畫面粗糙(cū cāo),沒有什么華麗的布景,鏡頭掃過的(de)都是灰撲撲的巷子、堆滿東西的(de)舊屋;
冷幽默無處不在,悲苦戲份總能有(yǒu)悲喜交加的觀感。
尤其是劉鹽母女,女兒??(nǚ ér)張口就喊母親大名“江芳”,母親對(duì)著女兒??叫“咸姐”,什么輩分規(guī)矩,不(bù)存在的。這種看上去倒反天罡的(de)母女關(guān)系,很獨特,很有意思。
1.這個媽(mā),愛??女兒??也愛??錢,活得像團(tuán)亂麻
在以往的觀劇體驗里,見到(jiàn dào)的大多是那種托舉型的母親形象(xíng xiàng)。要么是默默付出的老黃牛??,要么是(shì)打雞??血??陪讀的虎??媽,要么是(shì)在子女遭遇困境時挺身而出的堅實(jiān shí)依靠,反正都是把孩子??放在第一位(dì yī wèi)。母親是港灣,是靠山,就算不富裕(fù yù),也會把最好的留給孩子??。但江芳(dàn jiāng fāng)這角色一出來,直接把 "母親模板(mú bǎn)" 給掀了。

說她不愛??劉鹽(liú yán)吧,從劉鹽小時候起,即使生活亂七八糟(luàn qī bā zāo),江芳也會想辦法給她創(chuàng)造(chuàng zào)一些溫暖的瞬間。被追債的堵門(dǔ mén),她都能趁人不注意,偷偷(tōu tōu)給女兒??炸塊帶魚??,還不忘撒(sā)把鹽提味。就這口帶著煙火(yān huǒ)氣的咸香,日后成了劉鹽回憶(huí yì)里的治愈味道。江芳燒菜的手藝(shǒu yì)更是刻進了劉鹽骨子里,后來劉鹽能(néng)憑著一手好廚藝斬獲眾人青睞,也(yě)算是母親為她埋下的伏筆(fú bǐ)。
可要說她有多靠譜,那(nà)絕對不是。賭癮上來了什么都不管(bù guǎn),拿著給女兒??買蛋糕的錢(qián)買彩票,女兒??掛水她拉著病人(bìng rén)打牌??,為了躲債把年幼的劉鹽扔(rēng)在體校,自己溜之大吉。整整 13 年啊,女兒??(nǚ ér)在體校打雜撿廢品、日常被人(rén)欺負辱罵,她愣是沒露過面。最絕(zuì jué)的是,劉鹽收到 "遺產(chǎn)繼承" 的消息(xiāo xī),我還以為能盼來點啥(shá),結(jié)果全是江芳欠下的爛賬,直接把(bǎ)她拽進更深的坑。還有,劉鹽(liú yán)打生死擂臺,江芳居然跟陌生人一樣(yī yàng)去下賭注,就離譜。還有……還有……就(jiù)不一一吐槽了,簡直“罄竹難書??”。
這個媽(mā)就像個矛盾體,一邊是愛??護女兒??(nǚ ér)的母性本能,一邊是被欲望牽著(qiān zhe)走的自私自利,她的這種矛盾或許(huò xǔ)也摻雜著生活的無奈和自身(zì shēn)性格的缺陷。
戲外的討論里,很多(hěn duō)人都發(fā)出靈魂疑問:江芳到底愛??不愛??(ài bù ài)劉鹽?我覺得可以用江芳自己的話來(lái)總結(jié),“我愛??她是真的,我愛??(ài)錢也是真的”。
江芳不是不愛??女兒??(nǚ ér),只是在賭博的誘惑下,漸漸迷失(mí shī)了方向,在母性與人性的權(quán)衡(quán héng)中,做出了屬于自己的選擇。
江芳(jiāng fāng)的出現(xiàn),也是在說明,母親這個(zhè ge)角色其實是很多元,很復雜的(de),不必被綁架在道德高地上。
2.劉鹽(liú yán)這姑娘,野草??一樣瘋長,活得茂盛(mào shèng)
劉鹽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 "女主角"—— 皮膚不(bù)白身材也不纖細,臉上總帶著(zhe)傷,頭發(fā)亂糟糟的像堆草??。但(dàn)看她那股勁兒,就像石縫里(lǐ)鉆出來的野草??,再硬的地都(dōu)能扎下根,再亂的環(huán)境都能(néng)長得茂盛。

她的身上有一種來自(lái zì)草??根的生命力。
打小就在追債的(de)腳步聲里東躲西藏,劉鹽早早就明白了(le)一個道理:恐懼無用,唯有反擊才能自保(zì bǎo)。所以債主找上門來撒野,她面不改色地抄起(chāo qǐ)東西就劃人車子,看得人一愣一(yī)愣的。尋常小姑娘哪兒敢這樣啊(a)?這種早熟的防御機制,其實是她被(bèi)生活逼出來的本能。
在體校那些年(nián)也慘,雖然不用躲債了,但媽媽??(mā mā)跑了,沒人撐腰,被同儕排擠(pái jǐ)是家常便飯。在孤獨和嘲笑中,她(tā)硬是靠著一股子狠勁練出了好(hǎo)身手,順便還解鎖??了各種生存技能(jì néng):撿廢品換錢、給人做飯、當宿管幫人(bāng rén)打理空屋子......
去了加亞更是悲劇(bēi jù),莫名其妙繼承巨額債務和一個刺頭弟弟(dì di),為了還錢,她想出打生死(shēng sǐ)擂臺的點子,日夜苦練掰冬瓜,在(zài)荒唐中覓得一線生機。
劉鹽的灰頭土臉、傷痕累累(shāng hén lěi lěi),恰恰是草??根女性真實生存狀態(tài)的(de)投射——美貌不是武器,拳頭和腦子才(cái)是。
聽起來似乎有點沉重?實際觀感(guān gǎn)并沒有。一是主創(chuàng)擅長用喜劇的(de)方式處理人生悲苦,二是,劉鹽的生活(shēng huó)里雖然充滿了各種狼??狽,但她(tā)始終保留著一種尊嚴感。
被俱樂部逼(bī)著打假賽,暴怒反擊被開除,實在(shí zài)混不下去了回頭求人家,她的眼神(yǎn shén)里也沒半點討好。
被猛獸打(dǎ)得肋骨斷了兩根,鼻青臉腫地從(cóng)醫(yī)院坐車回家時,我甚至在她(tā)臉上看到了許三多的那種清澈又(yòu)不屈的眼神。

你對她生不起半分(bàn fēn)同情,反倒?jié)M是敬佩。
我們咸姐可太行(tài xíng)了,再亂糟糟的日子到她這兒(zhè ér),都能過得有聲有色、有模有樣。
3.母女倆的(de)愛??和怨,就像一鍋亂燉,說不清道不明(shuō bù qīng dào bù míng)
江芳和劉鹽的關(guān)系,不是一句 "愛??(ài)" 或 "怨" 能說清的。她們兩個(liǎng gè)更像是彼此的鏡子,照出對方(duì fāng)的影子,也照出自己的狼??狽。

后期(hòu qī)母女倆重逢之后,彈幕都在罵江芳(jiāng fāng)。大家似乎只看到了江芳帶給劉鹽(liú yán)的債務與謊言,而忘記了劉鹽(liú yán)身上厲害的本事其實得益于她的(de)母親。她燒菜的手藝、對味道的(de)敏感,來源于廚師長媽媽??潛移默化的影響。那句(nà jù)“走投無路,先吃一頓”的生存哲學,也(yě)是從江芳那里繼承來的。江芳(jiāng fāng)教會她的不只是怎么填飽肚子(dǔ zi),更是怎么在苦哈哈的日子里找到(zhǎo dào)一點甜。
有意思的是,味覺成了(le)她們母女之間唯一誠實的語言。小時候(xiǎo shí hòu)追債的砸門聲里,那盤撒了鹽(yán)的炸帶魚??是母親給的安穩(wěn)(ān wěn);多年后重逢,江芳隨便烤的幾塊(jǐ kuài)饅頭片,又讓劉鹽紅了眼眶(yǎn kuàng),那口焦香里,藏著所有說不出口的想念(xiǎng niàn)與牽掛。別的話都可能是假(jiǎ)的,但舌頭不會騙人,記憶里的味道(wèi dào)更不會。這份味覺的記憶,穿越了(le)時間和空間的隔閡,將母女倆的(de)心再次緊緊相連。
江芳騙劉鹽得(dé)了腦瘤,陸天池和李瓚都勸(quàn)劉鹽擦亮眼睛,過好自己的人生??蓜Ⅺ}(liú yán)卻無腦相信江芳拙劣的謊言,甚至(shèn zhì)為了維護母親,死懟這兩個愛??(ài)她、真心為她好的人。
有人(yǒu rén)覺得這段劇情很降智,但我(wǒ)其實能理解。
在劉鹽心里,跟江芳(jiāng fāng)切割就等于否定自己活過的這(zhè)二十多年 —— 那些躲債的夜晚、體校的孤獨(gū dú)、咬著牙的堅持,不都是因為江芳嗎(ma)?江芳是她苦難的源頭,也是(shì)她活下去的動力。承認母親不是因為(yīn wèi)想念她而回來,不就等于承認(chéng rèn)自己拼命守護的童年回憶是一片(yī piàn)廢墟嗎?

劉鹽對江芳說話從來沒有(méi yǒu)好口氣,但江芳有事,哪怕是假的(de),她也愿意當做真的去處理,就(jiù)怕萬一是真的呢。這種擰巴(bā),才是最真實的親情 —— 哪有那么(nà me)多原諒和放下,更多的是(shì)帶著傷口一起走,在愛??和(hé)怨里尋找平衡。
《她的生存之道》最厲害(lì hài)的地方,就是沒把這對母女(mǔ nǚ)寫成非黑即白的角色。江芳不是(bú shì)純粹的惡母,她有她的無奈(wú nài)和軟弱;劉鹽也不是完美的被(bèi)傷害的人,她有她的固執(zhí)(gù zhí)和擰巴。她們就像我們身邊(shēn biān)的普通人,帶著一身毛病,在生活(shēng huó)里跌跌撞撞,有過高光時刻,也有過(guò)不堪回首的瞬間。
看這部劇能深刻地(dì)感受到一個道理,生存從來不是單打獨斗(dān dǎ dú dòu),那些剪不斷的親緣關(guān)系、扯不清(bù qīng)的愛??和怨恨,既是枷鎖??,也(yě)是支撐。再苦的日子,也要嚼(jué)了咽下去。而在咽下去的過程中(zhōng),那些和親人之間的羈絆,不管是(shì)愛??是痛,都是我們繼續(xù)走(zǒu)下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