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布里斯基角》電影??劇本

（1970年）

譯/劉儒庭

扎布(zhā bù)里斯基角

（Zabriskie Point）

出品：卡爾洛·蓬蒂（為美國(měi guó)米高梅公司制作）

制片：唐·奎斯特

編?。好组_朗基羅(mǐ kāi lǎng jī luó)·安東尼奧尼、弗雷德·加德納、托尼諾·古埃拉、薩姆(sà mǔ)·謝潑德、克萊爾·佩普洛

導演：米開朗基羅·安東尼奧尼

攝影(shè yǐng)：阿爾弗利奧·孔蒂尼

美工：德安·塔烏拉利斯(lì sī)

剪輯：弗朗科·阿爾卡利

主要演員：馬克·弗雷(fú léi)凱特、達莉婭·哈爾普林

一些人的(de)目光、表情、動作和姿勢。

影象模糊。一只(yī zhī)手抬起來，像是要某人講話，另一只(lìng yī zhī)手指著某處。一些年輕人的臉，有(yǒu)白人男女青年，也有黑人男女青年(qīng nián)。大家都想聽，又都想發(fā)言(fā yán)。

在這些桔紅色的人像上出現(xiàn)(chū xiàn)片名。

這些形象漸漸淡化，桔紅色逐步讓(ràng)位于真實的顏色。大學生?????們正在開會(kāi huì)。

主持會議的是一個黑人姑娘，她非常(fēi cháng)漂亮，下面稱她為“第一個黑人姑娘(gū niáng)”。她旁邊是個黑人小伙子，即“第一個(dì yí gè)黑人小伙子”。其余是些白人。

大廳擠滿(jǐ mǎn)了人，很多人坐在地上，有的(de)坐在桌上。討論十分熱烈，場內(nèi)自然顯得(xiǎn de)有些亂。有時大家對某人的發(fā)言(fā yán)一齊作出反應，有時有人笑起來，也有時(yǒu shí)有人低聲議論?？傊?，是大學生?????開會的(de)那種氣氛。

鏡頭分為四組，討論的議題(yì tí)也是四個。

1.大學會議廳·內(nèi)景·晚上

（Ⅰ）

第一個(dì yí gè)黑人小伙子：仍然是30年來的老(lǎo)問題。如果你們真的聰明，為什么不在(zài)一開始就站在我們一邊？現(xiàn)在(xiàn zài)別無其他辦法，只能去告訴他們，非常抱歉(bào qiàn)，大學關門了，我們要罷課。事情完(wán)了之后咱們大家一起歡呼。

一片歡呼聲(huān hū shēng)，也有人在議論。

第一個白人姑娘：如果(rú guǒ)開始破壞在大學生?????中的征兵工作(gōng zuò)，你們會怎樣說？

第二個黑人小伙子：只有(zhǐ yǒu)一件事好辦，你們到征兵辦公室，拿(ná)起瓶子，裝滿汽油，塞上瓶塞，然后一投(yī tóu)，于是……

一陣議論。

第一個白人小伙子：好，如果(rú guǒ)我們想毀掉社會學呢？

第一個黑人小伙子(xiǎo huǒ zi)：你聽著，還是用自制燃燒瓶，里邊(lǐ biān)裝的是汽油和煤油的混合物(hùn hé wù)。對了，白人激進分子是空談和大便(dà biàn)的混合物。

他的話引起強烈反響。

第二個黑人(hēi rén)姑娘：大家聽著，我并不想向(xiàng)你們呈遞我的革命生涯的證明書??，但是(dàn shì)，有很多白人大學生?????在外邊的街上(jiē shàng)戰(zhàn)斗，跟你們在貧民區(qū)所做的(de)一模一樣。另外……另外，還有很多對現(xiàn)實不滿(bù mǎn)的白人，他們顯然也是革命者。

第一個(dì yí gè)黑人小伙子：孩子??們，咱們在這兒是(shì)車轱轆話來回說。他們把你們投入監(jiān)獄(jiān yù)是因為在你們這兒發(fā)現(xiàn)了一點兒大麻(dà má)，就是這么點兒事……這樣，你們就成了(le)革命者。還有，在他們揍你、踢破(pò)你的大門、讓你無法生活、無法(wú fǎ)上學、無法找到工作的時候，你也(yě)就成了革命者。這就是……這就是(jiù shì)你們說我們黑人是生活在另(lìng)一種社會的原因所在……

一片嘈雜聲淹沒(yān mò)了他的話語。

第三個白人姑娘：等(děng)一下，等一下。你在說……你在(zài)說白人學生?????吧。我相信，我們懂得(dǒng de)……我們當中的好多人懂得，是什么(shén me)使黑人成了革命者。但是，是什么(shén me)使白人成了革命者呢？這就是(jiù shì)那種……

第一個黑人姑娘：還不是跟黑人(hēi rén)一樣的原因嗎。

第三個白人姑娘：可是(kě shì)，情況不一樣！

第一個白人姑娘：會一樣(yī yàng)的，你放心吧，不用你去推動(tuī dòng)……你可以預防，這是當然的，你可以(kě yǐ)破壞，你可以干任何勾當，但不能(bù néng)……

第三個白人姑娘：例子呢？

第一個黑人姑娘(gū niáng)：這個國家正在法西斯化，難道你們沒有感覺(gǎn jué)到？也就是說，總而言之……我們大學里有警察(jǐng chá)。另外呢？你們把這些警察擺到(dào)哪兒？跟我們一起坐在課桌邊？還有(hái yǒu)呢？叫到家里去？還有呢？你們(nǐ men)出去的時候讓他們也跟著到(dào)大街上？

一片混亂打斷了她的(de)發(fā)言。

第一個黑人姑娘：你們想成為革命者(gé mìng zhě)期待的就是這個？我所說的是(shì)，關掉大學，僅此而已。任何人都不應該打攪(dǎ jiǎo)我們。誰想攪擾我們，誰就會(huì)處于危險境地。要想讓大學重新(chóng xīn)開放，得依照我們的條件。

又是(shì)一陣嘈雜聲。

第二個白人小伙子：好了……那么(nà me)，那么為什么……為什么，我說為什么不讓那些(nà xiē)要去上課的人上課呢？為什么(wèi shén me)呢？

第一個黑人姑娘：因為他們是反對(fǎn duì)我們的，因為他們妨礙我們得到應得(yīng dé)的東西。我們得試驗所有的方式(fāng shì)方法，我們談判過，請求過，寫過計劃(jì huà)。我們什么都沒有得到。

大家鼓掌表示同意(biǎo shì tóng yì)。

第四個白人姑娘：可是，我們今天開了(le)會。

第三個白人小伙子：這已經(jīng)很不錯(bù cuò)了……

（Ⅱ）

第一個黑人姑娘：我想……不僅是(shì)我一個人，大家都知道，最基本(jī běn)的一點，任何游擊戰(zhàn)中最基本的(de)一點是，敵人是看不見的。事情發(fā)生(fā shēng)了，他們不知道發(fā)生在什么地方(dì fāng)，不知道是怎么發(fā)生的。為引人注意(yǐn rén zhù yì)而活動的那些人，他們是專門(zhuān mén)為分散別人的注意力……

第四個白人小伙子(xiǎo huǒ zi)：（他的話壓住了對方）是的，但(dàn)我不想信我們到了這種地步(dì bù)。我們剛剛把普通群眾吸引過來。我們不要(bú yào)抱幻想，我們還是少數(shù)……我們甚至還(hái)沒有得到白人的支持。我們需要聲勢浩大(shēng shì hào dà)的群眾示威游行，這種游行能夠……

第一個黑人(hēi rén)姑娘：如果你們想關閉這座大學，重要(zhòng yào)的是……

一片混亂，話語難辨。

第一個黑人(hēi rén)姑娘：靜一靜，靜一靜。黑人學生?????聯(lián)合會并不想(bù xiǎng)制造轟動事件，但是，如果你們想關閉(guān bì)大學，關掉就是了。

又是一陣熱烈(rè liè)的議論。

第五個白人小伙子：你說的(de)這個我不同意，你知道……我是(shì)想說，關于白人的支持……因為……這(zhè)并不重要。原因在于，如果我們的(de)斗爭成功了，最后，每個學生?????，每個單個(dān gè)的學生?????，不管他是不是糾察隊的人(rén)，也不管他是白人還是黑人，都(dōu)會成為敵人。因此，造成一種緊張局勢更(gèng)簡單一些，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大家(dà jiā)合起來構成一種群眾性的威脅，一種(yī zhǒng)民眾的威脅……

第六個白人小伙子：當然是(shì)這樣。總之，我的意見同你一樣(yī yàng)。

一陣鬧哄哄的聲音壓過他的發(fā)言(fā yán)。

第一個黑人姑娘：黑人學生?????聯(lián)合會正在做(zuò)的事我們也應該做。

（Ⅲ）

第七個白人(bái rén)小伙子：咖啡沒有了，你能再給(gěi)煮點咖啡嗎？

第五個白人姑娘：男人??(nán rén)當中有誰會煮咖啡？

一陣大笑(dà xiào)。

第一個黑人姑娘：我們聽聽你的意見(yì jiàn)。

第八個白人小伙子：我建議，我們分成小組(xiǎo zǔ)，四五個人一組，小組都撤到大學外邊(wài biān)，到了一定的時候，這些小組在(zài)警察背后開展行動……

許多人的聲音(shēng yīn)：去你的吧！

第八個白人小伙子：是(shì)這樣的，我是說，這是另外一種(yī zhǒng)戰(zhàn)術，這樣可以讓其他人有時間趕來(gǎn lái)……

哄堂大笑，好多人諷刺他。

一個人說(shuō)：去你的吧！

第一個黑人姑娘：等(děng)一下，等一下，你們等一等再說。

又一個(yí gè)人的聲音：用汽車??做街壘行(xíng)嗎？

第一個黑人姑娘：汽車??？

又一個人(rén)的聲音：在大學里邊？

第三個人的(de)聲音，為什么不？

第一個黑人姑娘：好了(le)……作為戰(zhàn)術……

第四個人的聲音：怎么不(bù)把你的車拿出來？

一陣大笑(dà xiào)。

第三個人的聲音：是藍色的福特(fú tè)牌??汽車??，你認為如何？

第四個人的(de)聲音：你拿來吧，剩下的我負責(fù zé)……

（Ⅳ）

一片混亂，好不容易才聽得出第一個黑人小伙子(xiǎo huǒ zi)和第一個黑人姑娘的聲音。

第一個黑人(hēi rén)小伙子：我們談的是一個集體，這(zhè)你考慮到?jīng)]有？我們談的是(shì)……你們不懂，只要我們像現(xiàn)在這樣(zhè yàng)造反，我們就不能在一個集體中(zhōng)生活，連這個你們都不懂，這(zhè)怎么可能呢？誰懂？你也……你(nǐ)也不懂……可你談的是(shì)……你想光溜溜一個人呆在家里(jiā lǐ)？

第一個黑人姑娘：安靜點兒！

第二個黑人小伙子(xiǎo huǒ zi)：同白人談話只有一種方式，這就是(jiù shì)，用他們的語言……如果他們用武器(wǔ qì)，那么你也用武器回答他們。事情(shì qíng)很簡單。

第九個白人小伙子：可是，你準備(zhǔn bèi)好去見上帝了嗎？

第一個黑人小伙子(xiǎo huǒ zi)：很多黑人已經(jīng)犧牲，另外在這個國家(guó jiā)還有很多人正向死亡邁進。如果我們(wǒ men)站在運動前列，那正是因為我們(wǒ men)準備犧牲性命。

坐在角落的那個青年(qīng nián)叫馬克，他一直在認真聽大家(dà jiā)的發(fā)言。這時，他站了起來。

馬克(mǎ kè)：我也準備犧牲……

大家的目光都(dōu)轉(zhuǎn)向他。

一個姑娘的聲音：一個人(rén)？

馬克：但不是因厭倦而死。

馬克(mǎ kè)的話引起一陣議論。

第一個白人小伙子：可(kě)您是個什么人呢？

在馬克(mǎ kè)想要走的時候，他的朋友莫蒂站(mò dì zhàn)了起來。

莫蒂：不要走，不要走，我來(wǒ lái)介紹一下。他跟我一塊兒住。開會(kāi huì)發(fā)言或許不是他的特長。

第六個白人(bái rén)小伙子：如果他不愿跟我們在一起(yì qǐ)，他也許不必來參加會。

莫蒂：為什么(wèi shén me)？該由什么人來確定誰可以同(tóng)我們在一起，誰又不可以同(tóng)我們在一起呢？

第五個白人小伙子：他(tā)不習慣開會，這個會就太討厭(tǎo yàn)了。要想成為革命者就得同(tóng)別人在一起，不然……

莫蒂：正因如此他才(cái)來的，想考慮一下……

第五個白人小伙子：不同(bù tóng)別人一起干的革命者是不存在(cún zài)的。沒有組織，列寧會是什么樣，或者說(huò zhě shuō)，沒有組織，卡斯特羅又如何……甚至無政府主義者(zhě)也把許多精力花到開會上面，的確(dí què)是沒辦法！

第一個黑人小伙子：對他(tā)這種人，你告訴他，應該讀一讀小紅書??(xiǎo hóng shū)，第一頁上就寫著：沒有革命的(de)政黨，就不會有革命運動。如果繼續(xù)(jì xù)像他那樣抱著資產(chǎn)階級個人主義走(zǒu)下去，最后只能以失敗告終。

第五個白人(bái rén)小伙子：徹底打倒資產(chǎn)階級個人主義！

一陣大笑。

2.向陽(xiàng yáng)沙丘公司辦公室·外景·傍晚

一個姑娘穿過(chuān guò)門廳跑進來，她跑到一個圓桌(yuán zhuō)邊，圓桌中間，守門人坐在轉(zhuǎn)椅上。這時(zhè shí)一個女人??走來，她的腰里別著一支(yī zhī)手槍。女人??轉(zhuǎn)身對守門人講話。

女人??：剛才(gāng cái)，三層有一扇門開了，現(xiàn)在一切都(dōu)正常了。

那個叫達莉婭的姑娘(gū niáng)看了一眼這個女人??，然后轉(zhuǎn)向守門人(shǒu mén rén)。

達莉婭：能上屋頂嗎？您能(néng)……我是說，您能讓我上去(shàng qù)一下嗎？

守門人搖頭表示不許。

守門人：規(guī)定(guī dìng)不許上去。

達莉婭：我得去拿(ná)我的書??，吃中飯時帶上去的。

守門人(shǒu mén rén)：什么書??？為什么不在食堂吃飯？

圓桌(yuán zhuō)內(nèi)側(cè)的閉路電視??監(jiān)視器中傳來一陣女人??(nǚ rén)的說話聲，守門人轉(zhuǎn)身注視小屏幕，是(shì)兩名女警衛(wèi)正穿過走廊。

第一個女人??(nǚ rén)：假期過得怎么樣？

第二個女人??：不錯。

第一個女人??(nǚ rén)：一會兒見。

達莉婭：誰能準我上去(shàng qù)？

守門人指了一下，原來，一個人正從(cóng)電梯里走出來。這是一個四十來歲(suì)的男人??。

這一場面當時就在電視??屏幕(diàn shì píng mù)上顯示出來。

守門人：晚安，艾倫先生。

艾倫(ài lún)：晚安，湯姆。

守門人：這么晚了才完事？

艾倫(ài lún)先生發(fā)現(xiàn)了達莉婭，向她走來(zǒu lái)，離這個姑娘兩步左右時停下腳步(jiǎo bù)。

艾倫：是的，我有事要干……我能(wǒ néng)幫助您嗎？

達莉婭：噢，我正(zhèng)希望您幫忙呢！今天我替一名(yī míng)女秘書??上班，我到上邊去了，是(shì)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忘了……

守門人(shǒu mén rén)：一本書??。

艾倫：替一名女秘書??？

達莉婭(lì yà)：是的，但我并不喜歡，只是(zhǐ shì)在需要的時候我才干。

3.洛杉磯近郊(jìn jiāo)街上·外景·早晨

一幅大型廣告畫，畫的(de)是一頭奶牛??，藍色的背景，奶牛??畫(huà)在一個正在行進的卡車上，有(yǒu)個人正在車上向野地里的豬??(zhū)群撒飼料。這一切全都畫在(zài)一座建筑的墻上，這座建筑坐落在(zài)工業(yè)區(qū)的某一條路旁。一輛陳舊的(de)、褪了色的紅色小卡車正在(zhèng zài)街上開過，馬克坐在方向盤后面，他(tā)旁邊是莫蒂，他們又說又笑(xiào)。

另一條街上，兩名警察騎著一輛摩托車(mó tuō chē)迎面開來。馬克從車窗伸出手致意，兩名(liǎng míng)警察剛過去，馬克的手勢就變成了(le)驅(qū)逐魔鬼的手勢。

另外一些標語牌??，上面(shàng miàn)寫的是：伯利恒鋼鐵公司、賴德維格公司(gōng sī)、達諾拉火腿及臘肉、布朗·貝維斯(wéi sī)工業(yè)公司、太平洋天然氣公司、赫勃機械廠。一輛(yī liàng)汽車??尾部寫著“貨運公司”。

一大堆金屬架(jià)、亂堆的石塊，這里顯然是工業(yè)區(qū)。然后(rán hòu)是市區(qū)，典型的“商業(yè)區(qū)”的一組組高樓大廈(gāo lóu dà shà)。

一條大街，街的兩側(cè)長著棕櫚樹??。十字路口(shí zì lù kǒu)的紅燈亮了，但馬克的卡車根本(gēn běn)不停，差點撞上另外兩輛汽車??，他(tā)踩了一下剎車，然后加大油門開跑(kāi pǎo)了。馬克和莫蒂在車里高興地笑(dì xiào)起來。一輛車急忙剎車，車里是兩個姑娘(gū niáng)，車后座上是一副網(wǎng)球拍。其中一個(yí gè)姑娘認出了馬克，向他打了個招呼(zhāo hū)。馬克從車窗伸出手，匆忙問答。

莫蒂：那(nà)是誰？

馬克：過去認識的一個姑娘(gū niáng)。

莫蒂：她叫什么名字？

馬克沒有立即(lì jí)回答，像是不愿做更多的解釋(jiě shì)，但最后還是開口了。

馬克：她叫(jiào)艾麗斯，可以說是我的姐姐。

莫蒂(mò dì)掏出幾張紙，開始寫什么東西。

馬克(mǎ kè)：那是什么？

莫蒂：一張表，被警察(jǐng chá)逮捕時用的，如果你早已填好，他們(tā men)就會把你釋放。

馬克：你們從來(cóng lái)都是早作準備。你們沒有別的規(guī)則(guī zé)？

莫蒂：得現(xiàn)實一點兒。

馬克：聽著，什么(shén me)時候你們下決心不聽天由命了，什么時候(shí hòu)我就參加你們的運動。

莫蒂：有(yǒu)很多人無法作出自已的選擇，對(duì)許多人來說，主要的問題是生存(shēng cún)問題。

馬克：我要說的正是這一點(yì diǎn)，而且是認真講的。

莫蒂：什么？

馬克(mǎ kè)：這不是開玩笑。我已無法忍受。青年們(men)談的是暴力，警察就在使用暴力(shǐ yòng bào lì)。今天你聽到那個傻瓜了吧，他(tā)說什么只在必要的時候才干(cái gàn)點什么。我認為早就有這個必要(bì yào)了。

在一所大學門口，馬克的車(chē)放慢了速度。一伙示威者正在呼喊口號(kǒu hào)。

車剛停住，莫蒂就跳下來，他在離開(lí kāi)前說了一句。

莫蒂：不管出什么(shén me)識，糾察隊全天都在校長室門前巡邏(xún luó)。

馬克：好吧。

小卡車開走。

4.警察局·內(nèi)景(nèi jǐng)·白天

兩個電話員在值班，一名警察從(cóng)卡片柜里抽出一張卡片，另一個警察(jǐng chá)正以對著報話器講話的那種特有(tè yǒu)的口氣發(fā)布命令。

一名警察：這里是日夜(rì yè)監(jiān)視中心，1051，1051，今天你們完事了，1051，我是(shì)監(jiān)視中心，請回答。

一輛警車傳來的(de)聲音：104，我是1051，請講話。

馬克走進來(lái)，站在桌邊，另一邊是那名警察。

警察(jǐng chá)：什么事？

馬克：今天上午他們把我的(de)一個朋友逮捕了，我想看看是不是(shì bú shì)已經(jīng)釋放了。

警察：一個大學生?????？

馬克：是(shì)的。

警察：正在登記，還需要一點時間(shí jiān)。你坐吧。

馬克：需要多久？

警察：也許(yě xǔ)5分鐘，也許5小時。

馬克：謝謝。

5.警察局·外景·白天(bái tiān)

馬克失望地走出來，他的目光(mù guāng)落到一架正在門口的廣場上降落(jiàng luò)的直升飛機上。

6.警察局·內(nèi)景·白天

一伙青年(qīng nián)面朝里站在牢房里，另一些(yī xiē)青年沿辦公室的墻壁站著，其中(qí zhōng)一人受了傷，頭上的繃帶浸滿血??污。

一名(yī míng)警察正搜查一個青年的全身，后者(hòu zhě)雙手舉起，臉朝鐵柵欄。另一名警察也在(zài)對一個留胡子、戴眼鏡的三十七八歲的人(rén)搜身。

警察：把口袋里的東西都(dōu)掏出來？

警官：姓名？

教授：喬治·S·波利特。

警察(jǐng chá)：舉起手來。

警官：波利特？

警察在麻利地搜身(sōu shēn)。

教授：波一利一特。

警官：沒有其他名字？沒有(méi yǒu)化名？

教授：沒有。

警察：把眼鏡摘下來。

警官(jǐng guān)：住址？

教授：斯圖特曼1152號。

警官：哪個市(shì)？

教授：阿爾漢布拉。

醫(yī)官：職業(yè)？

教授：編外歷史(lì shǐ)教授。

警官：太長了，喬治，寫成職員吧(ba)。錢包里有錢嗎？

教授：有兩美元(měi yuán)。

教授轉(zhuǎn)向站在墻壁前的學生?????(xué shēng)。

教授：這些孩子??們當中有人需要醫(yī)治(yī zhì)……

警官：可你沒說你還是大夫(dà fū)。

7.警察局·外景·白天

一輛載滿被捕學生?????的(de)車在監(jiān)獄后門口停下來，那里已經(jīng)(yǐ jīng)有兩輛裝滿人的汽車??。警察們(men)看著這些人，他們在聊天，有時也(yě)同學生?????們聊幾句。

馬克走過來(guò lái)，趁警察們不注意，一閃進了監(jiān)獄(jiān yù)。

8.警察局·內(nèi)景·白天

警察局大門，門口很窄，一個(yí gè)不長的走廊，柵欄將走廊同辦公室(bàn gōng shì)隔開。

馬克停下腳步，越過柵欄看了(le)看里邊。

馬克馬上在被捕的人(rén)尚中認出了莫蒂，向他示意。

這時(zhè shí)，一名警察走過來。

警察：你是干什么(gàn shén me)的？

馬克：我有個朋友在這兒(zhè ér)，我來給他付但保金。

警察：那兒不是(bú shì)你呆的地方，走開！

馬克：我相信(xiāng xìn)，一個人來付擔保金的時候……

警察：什么“我(wǒ)相信”！你相信規(guī)則不適用于你？你(nǐ)相信你是特殊人物。出去！

馬克根本(gēn běn)不聽警察的，反而轉(zhuǎn)向莫蒂。

馬克(mǎ kè)：喂，你不需要什么嗎？

警察轉(zhuǎn)身(zhuǎn shēn)望了望柵欄另一頭的警官，兩人的目光(mù guāng)表明他們意見一致，警官按了一下(yī xià)按鈕，柵欄打開了，馬克走進去，臉上(liǎn shàng)帶著想要得到的已經(jīng)得到的(de)滿足的表情。

警察：好了，這樣你(nǐ)就可以見到你的朋友了。

他(tā)的話剛說完，敏捷熟練地伸手扭住馬克(mǎ kè)的脖子，抓住馬克，將他推進去(qù)，在柵欄上撞了幾下。被捕的(de)學生?????們和那位教授高聲叫喊表示(biǎo shì)抗議，與此同時，警察則對馬克叫了(le)一句。

警察：舉起手來。

警官：這是什么日子啊(a)！

警官說完轉(zhuǎn)向馬克，開始通常的搜查(sōu chá)。

警官：姓名？

馬克：卡爾·馬克思。

警官：怎么寫(xiě)？

馬克：馬一克一思。

警官在打字機上打(dǎ)上“卡爾·馬克思”。

9.武器商店·外景·下午

商店(shāng diàn)門前停著兩輛警察的摩托車。馬克的(de)小卡車開來停在門前。馬克和(hé)他的朋友從車上下來，走進武器(wǔ qì)商店。這時，兩名警察從店里走出來(chū lái)。

一名警察：再見。

10.武器商店·內(nèi)景·下午

店主(diàn zhǔ)：（對警察們）再見。

店里全是各式武器(wǔ qì)，有的掛在墻上，有的放在(fàng zài)柜子上、架子上和玻璃柜中。馬克(mǎ kè)和他的朋友來到柜臺前，店主(diàn zhǔ)迎過來。

店主：喂，你們要什么？

比爾(bǐ ěr)：我們需要武器，正當防衛(wèi)用的。

店主：這樣(zhè yàng)，法律有規(guī)定，你們現(xiàn)在選定武器，我(wǒ)得去查詢你們有無犯罪記錄，四五天(sì wǔ tiān)之后你們才可以提貨。

比爾：法律規(guī)定(guī dìng)的手續(xù)是和平時期的事，現(xiàn)在是(shì)緊急狀態(tài)。

馬克：我們住的區(qū)靠近……我(wǒ)的意思您懂吧？我們得保護(bǎo hù)我們的婦女。

店主：你們講的對(duì)，是的，你們有道理。我不會讓(ràng)你們空手離開這里。

他彎腰從柜里拿出(ná chū)一支手槍放到柜臺上。

店主：我認為(rèn wéi)，你們至少得用口徑38的。

11.另一家武器(wǔ qì)商店·內(nèi)景·下午

另一家武器店，大櫥窗里(lǐ)擺滿武器。馬克和他的朋友已經(jīng)(yǐ jīng)買了他們想要的武器，他們正(zhèng)向外走，店主又把他們叫回去。

店主(diàn zhǔ)：喂，孩子??們，法律只允許你們在(zài)家里自衛(wèi)，如果你們在院子里開槍(kāi qiāng)，他們就會把你們關入監(jiān)獄。

比爾(bǐ ěr)：好吧，謝謝。

馬克和他的朋友(péng yǒu)掖下夾著武器盒子走出來(chū lái)。

小卡車停在門口，他們把武器(wǔ qì)盒子放到后座上，然后跳上卡車。

12.向陽(xiàng yáng)沙丘公司辦公室·內(nèi)景·早晨

兩個年輕漂亮的(de)女人??在游泳池邊曬太陽，游泳池建在(zài)沙漠里，沙漠周圍是好多紅色的(de)禿山。另一個女人??正把氣球扔給(rēng gěi)水池里的第4個女人??。第5個(gè)女人??正同一個小伙子說話，后者手里拿(ná)著冰淇淋。所有這些人都是模型(mó xíng)，游泳池是假的，水是假的，只有(zhǐ yǒu)沙漠是真的。天色蔚藍。

這場面通過(tōng guò)閉路電視??播放給一伙商人。這是一個大廳(dà tīng)，巨大的玻璃窗，在一座摩天大樓的頂層(dǐng céng)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整個城市。

屏幕上(shàng)出現(xiàn)了另外一些形象：一男一女在打網(wǎng)球(dǎ wǎng qiú)。一個獵人用獵槍打木樁上的(de)鳥。他的身邊是五六歲的兒子??(ér zi)，穿著牧童服裝，正要抽出閃亮的兩支(liǎng zhī)柯爾特手槍。另一個模型，笑嘻嘻地為房前(fáng qián)小花園里的樹??澆水。屋里，他的(de)太太同樣笑嘻嘻地準備早餐：雞??蛋和(hé)熏豬??肉。一個嬰兒哭叫著伸手去(qù)抓蛋糕。

一小片平原，周圍是紅色的(de)光禿禿的山坡，平地上是綠油油的高爾夫球場(gāo ěr fū qiú chǎng)。兩個人正在打球，其中一個小伙子正要(zhèng yào)把小旗插到洞里，他的嘴角帶(dài)著微笑。

商人們認真地注視著(zhe)熒屏上的一個個畫面。商人之中有(yǒu)一位婦女。這一廣告短片的作者坐在(zuò zài)電視??機旁邊，是他在播放這部短片(duǎn piàn)。擔任解說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nán)解說員：到野外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jià qī)該多么幸福?。∩衬钠G陽照著(zhào zhe)你們的游泳池。平日吸慣了城里的(de)污濁空氣，什么時候你們才能享受向陽(xiàng yáng)沙丘公司為你們提供的這種幸福生活(xìng fú shēng huó)呢？

在碧綠的草??地上打打網(wǎng)球(dǎ wǎng qiú)，在沙漠中的清潔空氣中散散步(sàn sàn bù)，帶著孩子??到野外打打獵，這是(zhè shì)多么愜意啊！說不定你們還有可能在(zài)山里遇上獅子。燦爛的陽光，新鮮的(de)空氣，還有你們自己花園里的井水，你們(nǐ men)成了真正獨立于世的人！這是(zhè shì)遙遠的西部典型的探險式生活(shēng huó)！

女解說員：女士們，廚房給你們準備就緒，一切(yī qiè)齊全，寬敞明亮，足可使你們的子女(zǐ nǚ)和男人??們舒舒服服地享用！

男解說員(jiě shuō yuán)：不要錯過機會，高高興興地在向陽沙丘公司(gōng sī)為你們準備的高爾夫球場上玩一場(yī cháng)吧！

男解說員：神話般的地點建起的(de)首屈一指的高爾夫球場！為什么還不想離開到處(dào chù)是人的城市呢？城市簡直就是(jiù shì)精神病院！今天就搬來吧，在有益健康(yǒu yì jiàn kāng)的沙漠環(huán)境中開辟新的生活(shēng huó)吧！

廣告短片的結尾是，兩個人(rén)乘坐一架直升飛機，駕駛員身邊的那個男人??(nán rén)正在用望遠鏡向下望，望遠鏡的鏡片(jìng piàn)上映出沙漠邊紅色的禿山。

女(nǚ)解說員：鮑勃，你在做空中雜技表演？

男(nán)解說員：不，簡，我只是飛越沙漠上空(shàng kōng)，尋找我的度假住房。找到它很(hěn)容易，只要打個電話就行，電話號碼84868。

女解說員(jiě shuō yuán)：鮑勃，你能再重復一遍電話號碼嗎(ma)？

男解說員：當然可以，向陽沙丘地產(chǎn)開發(fā)(kāi fā)公司，加利福尼亞州，洛杉磯市，82號信箱。

13.洛杉磯街上·外景(wài jǐng)·早晨

一輛汽車??的反光鏡上映出街上(jiē shàng)五光十色的混亂景象。交通很擁擠。車上(chē shàng)的收音機開著，播音員以不變的聲調(diào)(shēng diào)播送各種消息。反光鏡映出開車人的(de)目光，開車的是艾倫。他的身邊(shēn biān)是一個朋友，他也是公司的(de)合股人之一，正在看一份雜志。

電臺(diàn tái)播音員：國內(nèi)新聞：連接洛杉磯市和山區(qū)的高速公路(gāo sù gōng lù)今天完工。由于施工，5萬人不得不搬家，他們(tā men)原先的住房正好在這條新公路(gōng lù)通過的地段，房子被拆毀。以上數(shù)字(shù zì)是市工程局提供的。越南：據(jù)五角大樓(wǔ jiǎo dà lóu)說，在越南前線陣亡的美同士兵(shì bīng)大約5萬人。住在軍隊醫(yī)院的士兵(shì bīng)的數(shù)字沒有公布。本市一等兵特里·馬歇爾(mǎ xiē ěr)上周在前線陣亡，他是本市足球隊(zú qiú duì)球星，今年8月曾獲銀質(zhì)獎。

那位合股(hé gǔ)人：你看到這個沒有？

艾倫：什么？

合股(hé gǔ)人：我們有7個億萬富翁。

艾倫：我們是(shì)指誰？

合股人：加利福尼亞。得克薩斯4個，但(dàn)紐約比我們多。

艾倫：現(xiàn)在是這樣(zhè yàng)……

合股人：這就夠可以的了(le)！

電臺播音員：大學：今天在……（注1）大學再次(zài cì)爆發(fā)騷亂。警察仍包圍著這所(suǒ)大學，以平息今天早上開始的示威(shì wēi)。動員了大約250名警察，他們已到達(dào dá)指定地點，盡管尚未發(fā)生意外事件。25名學生?????(xué shēng)、三名教授被捕，他們被認為是一個(yí gè)極端派運動的成員。昨天，加利福尼亞州州長在(zài)一個實業(yè)家聯(lián)合會舉辦的午餐會上講話(jiǎng huà)時說……

14.馬克家·內(nèi)景·早晨

馬克的房間(fáng jiān)，除他之外還有同他一起買(mǎi)武器的那個朋友和莫蒂，他們也(yě)在聽廣播。

電臺播音員：……結束大學里(lǐ)的騷亂的時刻已經(jīng)到來?？艘林Z克斯(nuò kè sī)現(xiàn)在報告天氣預報，克伊諾克斯氣象中心……

一個(yí gè)人伸手把收音機關掉了。

馬克：我要(wǒ yào)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tā)向外走去，到了門口又停下來。

馬克(mǎ kè)：你講完就把電話掛上，我(wǒ)可能打電話回來找你。

馬克打開走廊(zǒu láng)的一個柜子，拿出手槍插到高統(tǒng)靴(gāo tǒng xuē)里，用褲子蓋住，這才跑出去。

15.馬克家(jiā)·外景·早晨

馬克上了車，開車離開(lí kāi)。

16.向陽沙丘公司辦公室·外景·早晨

一輛汽車??(qì chē)在公司門口停下來，這是一座灰色的(de)摩天大樓，還算豪華。艾倫從車上下來(xià lái)，向門口走去。

17.向陽沙丘公司辦公室(bàn gōng shì)·內(nèi)景·早晨

艾倫從走廊走進來，守門人(shǒu mén rén)迎著他走來。

守門人：艾倫先生……

艾倫：你(nǐ)早，湯姆，怎么樣？

艾倫快步走向他在(zài)底層的辦公室的桌子。像每天早晨(zǎo chén)必做的那樣，他首先看了看(kàn)股票行情，一個大型電子顯示盤上顯示(xiǎn shì)出行情浮動變化的情況。他聽到(tīng dào)一個職員在打電話。

職員：約翰遜先生，我(wǒ)給您打電話正是為了告訴您這件事(shì)。兩天之前，我覺得……您問我工業(yè)(gōng yè)和紡織業(yè)在紐約股票市場的情況，由于(yóu yú)市場在變，我想說，是干預(gān yù)的時候了。

18.向陽沙丘公司辦公室·內(nèi)景(nèi jǐng)·早上

會議廳里，一個技術員剛把錄像機(lù xiàng jī)關上。

技術員：你們想再看一遍嗎？

第一個(dì yí gè)領導人：不用了，謝謝，蒂姆。如果要換別的(bié de)錄像的話，我們會給你的頭頭(tóu tóu)打電話。

艾倫走進來。

艾倫：大家好。

所有(suǒ yǒu)的人：你好。

第二個領導人：你要不要(bú yào)看一眼廣告？

艾倫：不看了。我要到(dào)菲尼克斯開個會。

第三個領導人：你幾點動身(dòng shēn)？

艾倫：再過兩個小時。

19.沙漠·外景·上午(shàng wǔ)

沙漠上，兩條高速公路的交叉處，一輛汽車??(qì chē)正在其中的一條路上行駛。廣告牌??上畫(shàng huà)著一根香腸，香腸里塞的是(shì)美元、洋蔥等物，旁邊寫著“沙漠之春(zhī chūn)”字樣。

車里，達莉婭在研究地圖，看樣子(kàn yàng zi)是不知該走哪條路。

20.向陽沙丘(shā qiū)公司辦公室·內(nèi)景·白天

艾倫的辦公室很大(hěn dà)，光線從窗戶射進來，這窗戶幾乎占(zhàn)了整個一面墻。外面是另一座(yī zuò)黑色摩天大樓，帶有巴羅克式裝飾，整個建筑顯得(xiǎn de)十分沉重。窗戶右側(cè)，一面美國國旗迎風(yíng fēng)飄揚。

艾倫走到辦公桌邊，沉思了(le)一會兒，隨意翻了翻來信，然后撥電話(bō diàn huà)。無人回答，他只好將聽筒放下，按(àn)了一下旁邊的按鈕。

納塔利：（內(nèi)部(nèi bù)通話機聽筒中）喂，艾倫先生。

艾倫(ài lún)：納塔利，達莉婭哪兒去了？

納(nà)塔利：（同上）不知道，我沒有見到(jiàn dào)她。

艾倫：你找找看她在不在家(zài jiā)。

納塔利：（同上）好吧，馬上就(jiù)找。

納塔利在自己的辦公室撥電話(bō diàn huà)，無人回答。

納塔利：我給達莉婭(lì yà)家里打電話，沒人回答。

艾倫仍在(zài)他的辦公室里，他的手就(jiù)在內(nèi)部通話機旁邊。

納塔利：（內(nèi)部(nèi bù)通話機聽筒中）也許病了……

艾倫(ài lún)：沒關系，納塔利。

艾倫用手指神經(jīng)質(zhì)地(dì)敲打桌子，然后又撥了一個電話(diàn huà)。

一個男子：（電話聽筒中）再見。

艾倫：您(nín)說什么？喂，我是向陽沙丘公司(gōng sī)，請問，能不能告訴我達莉婭在哪兒(nǎ ér)？

男人??：（同上）不能，我皙時借住這里(zhè lǐ)，她今天一早就走了。

艾倫：走(zǒu)了？乘哪班飛機？

男人??：（同上）沒(méi)乘飛機，是開汽車??走的。

艾倫：請問(qǐng wèn)，您貴姓？

男人??：（同上）我嗎，對不起(duì bù qǐ)。怎么了？

艾倫聽到，對方牛??頭不對馬嘴地說(shuō)了這么一句后掛上了電話(diàn huà)，他怏怏不樂。顯然，達莉婭家里這個男人??(nán rén)的聲音使他感到討厭。他呆(dāi)了一會兒，打開了藏在桌下的(de)收音機，仍在會議室開會的那些領導人(lǐng dǎo rén)的聲音從收音機里傳來。

——今后10年內(nèi)(nián nèi)將增加300萬人。

——統(tǒng)計表明，300萬還要多(duō)。

——真夠多的！

——是的，我看了(le)統(tǒng)計數(shù)。

——這些數(shù)字是整個州的(de)？

——不，只包括加利福尼亞州南部。

——你知道這(zhè)意味著什么嗎？

——什么？

——意味著大發(fā)展，至少(zhì shǎo)……至少得增加20萬公頃。

——因此，我們在市場(shì chǎng)上的地位就要求，總開支……10年內(nèi)(nián nèi)的總開支達50億。

——好家伙！

——我相信(xiāng xìn)我們可以達到。這還不包括向州(xiàng zhōu)和國家交納的稅金、生活費用和通貨膨脹(tōng huò péng zhàng)……

21.大學廣場（注2）·外景·早上

一個警察，戴著(dài zhe)防毒面具。

一長串警察，但只能看到他們的(de)制服褲子。

其他幾隊警察，至少有100多人(duō rén)，他們顯然是在對付學生?????。一個警官(jǐng guān)在用喇叭喊話，他講得很慢(hěn màn)，一板一眼，很認真。

學生?????們成群結伙地面對(duì)警察叫喊、吹口哨，齊聲呼口號表示抗議。

一隊(yī duì)警察沖到學生?????當中，一片混亂。

警察(jǐng chá)喊聲：向后退！向后退！

廣場另一角(yī jiǎo)，又有一些警察沖到學生?????當中(dāng zhōng)，一些東西在空中飛過，掉到地上(dì shàng)摔碎。喊聲一片。

在一座樓房門前，一個(yí gè)警察通過擴音器在叫喊。另一處，一個(yí gè)警察用警棍毆打一學生?????。

警察們(men)占領的一座摟房上的玻璃窗被(bèi)打碎，里面是一些警察，他們面朝里(cháo lǐ)站在那里。一名警察用照相機拍攝(pāi shè)樓前的那伙學生?????，學生?????們握著(zhe)拳頭高呼口號。

學生?????：權力屬于人民！權力屬于(shǔ yú)人民！權力屬于人民！

一伙學生?????扶著(zhe)一名青年，他滿臉鮮血??。另一名青年渾身(hún shēn)是血??，被放在擔架上。地上是(shì)血??染紅了的手帕和一片片的(de)血??跡。一塊血??染的手帕被綁到一根(yī gēn)竿子上舉起來。

22.大學圖書??館·外景·早上

一輛(yī liàng)警車鳴著令人不寒而栗的警笛開(kāi)到圖書??館前，調(diào)轉(zhuǎn)車頭停了下來(xià lái)。從車上下來幾名警察，剛才在這里(zhè lǐ)的不多幾個學生?????向四下里逃散(táo sàn)。

警察喊聲：向后退！向后退！

另一名警察(jǐng chá)：走開！

別處也傳來警察的喊聲。

警官(jǐng guān)貝爾：把他們從這兒趕走！把住所有(suǒ yǒu)的門！

一名警察：所有的人都(dōu)向后退，走開！

另一名警察：你們跟我來。

四名(sì míng)黑人學生?????和一名白人學生?????藏到圍(wéi)書??館對面走廊中的一個門后。

馬克(mǎ kè)也跟著跑過來，走下臺階，停住腳步，藏(cáng)起來觀察這里的情況。

在貝爾的(de)指揮下，警察們分散在圖書??館門前(mén qián)各處，戴防毒面具的警察在最前邊(qián biān)，其他人在后邊。貝爾仍用原來的語調(diào)(yǔ diào)喊話。

貝爾：本人是市警察局貝爾中尉(zhōng wèi)，你們違犯了刑法第415條。我們知道(zhī dào)你們有武器，如果你們不放下武器(wǔ qì)立即舉手走出來，我們就要使用其他(qí tā)手段讓你們出來。

23.大學圖書??館·內(nèi)景·早上(zǎo shàng)

圖書??館里的一些黑人學生?????在聽(tīng)貝爾的喊話，總共五人，其中一人十分(shí fēn)年輕，穿著白襯衣。

外邊靜了一陣，遠處(yuǎn chù)傳來示威者們的抗議口號聲。學生?????們(men)沖來沖去。一名警察向窗口靠近，他戴(dài)著防毒面具，手里拿著手槍。他伸頭(shēn tóu)向窗里張望。另外兩名警察替他(tā)盯著另一頭。

24.大學圖書??館·外景·早上

圖書??館(tú shū guǎn)已被包圍。又過了一陣。貝爾(bèi ěr)面朝里站著，塑料面罩上映出(yìng chū)他的臉，是個和善的面孔(miàn kǒng)。一個警察平端著槍，另外兩名警察(jǐng chá)戴著防毒面具把住入口。他們藏在玫瑰(méi guī)花叢后面，隱約可見。

躲在玫瑰后面的(de)一名警察面向他的上司，后者顯然(xiǎn rán)是向他發(fā)布了什么命令，他(tā)走到大門口，將手里的催淚彈的(de)引信拔開后扔了進去。催淚彈是從(shì cóng)已經(jīng)破碎的玻璃門扔進去的。

過(guò)了一會兒，催淚彈爆炸了，不太響。煙霧剛(gāng)從破玻璃門鉆出來，大門兩邊的那(nà)兩個警察立即撤回來。

一陣腳步聲和咳嗽聲(ké sòu shēng)。大門已經(jīng)打開，里面的四個青年人跑(pǎo)出來。

第一名警察：都臥倒，趴到人行道上(shàng)！

第二名警察：臥倒，我說了，臥倒！

四個(sì gè)學生?????趴到人行道上。

門又開了(le)，里邊最年輕的那個學生?????走出來(chū lái)。他的雙手插在褲腰里，像是(xiàng shì)設法把襯衣塞進褲子。一個警察看出(kàn chū)這個人在搗鬼，喊叫起來。

警察：他(tā)有武器！

他跟前的一個警察立即(lì jí)扳動短槍的扳機。黑人青年應聲倒(dào)在地上，白襯衣上打穿了12個小洞(gè xiǎo dòng)，鮮血??從洞里慢慢流出來。

那警察(jǐng chá)又裝上子彈。這時，另一個警察發(fā)出(fā chū)命令，顯然是對學生?????們的命令(mìng lìng)。

警察：不許動！任何人不許動。

馬克看到了所有(suǒ yǒu)這一切，他不自覺地立即做出(zuò chū)反應。他的手伸到靴子里，掏出(tāo chū)了手槍。

一聲槍響，剛才開槍的警察(jǐng chá)應聲倒地。他被擊中。

馬克抬手捂住(wǔ zhù)臉。他猛地站起來，沿臺階跑(pǎo)了幾步，然后把滑下來的襯衣抓(zhuā)起來，快步跑進樹??林不見了。這時(zhè shí)一個人喊起來。

一個警察：在臺階那邊(nà biān)，快跑！

貝爾：用無線電要求增援，快(kuài)。

一個警察：我是3號，有人開槍，我們(wǒ men)的一個人受傷，請增援。

回答：（報話機(bào huà jī)中）1051聽到了，3號。準備將2854號附近(fù jìn)的人全都調(diào)去增援。

25.公共汽車??·內(nèi)景(nèi jǐng)/外景·早上

馬克戴一副墨鏡坐在公共汽車??(gōng gòng qì chē)上，車上還有幾個乘客。汽車??的玻璃窗(bō lí chuāng)是綠色的，里面也顯得很綠(lǜ)。

司機：由百老匯到普雷里，這是終點站。

馬克(mǎ kè)下了車，悶悶不樂地慢慢走著(zhe)。

這是郊區(qū)，車輛卻也不少。這里有(yǒu)不少旗幟、廣告牌??，什么美洲銀行、塞翁厄普(è pǔ)公司等等。馬克看到一家小雜貨鋪，走(zǒu)了進去。

26.小雜貨鋪·內(nèi)景·早晨

典型的(de)小雜貨鋪，店主正在為兩個工人準備(zhǔn bèi)面包。

店主：你要什么面包？

第一個工人(gōng rén)：你認為哪種好就要哪種。

第二個(dì èr gè)工人：我要黑麥的，加蛋黃醬。

馬克走近(zǒu jìn)電話機，摘下聽筒撥號。

第一個工人：我覺得(jué de)，放香腸的時候你有點太小氣(qì)，鮑勃，我不是在節(jié)食。

店主：如果你(nǐ)多要香腸就得多給錢。

第一個(dì yí gè)工人：我付錢，我付錢，你盡管放心好了(fàng xīn hǎo le)。

27.馬克家·內(nèi)景·早晨

電話鈴響起來，莫蒂(mò dì)跑過來拿起聽筒。

莫蒂：喂！

馬克：（電話(diàn huà)聽筒中）是我。

莫蒂：你在哪兒(nǎ ér)？

馬克：（同上）在一個小鋪。

莫蒂(mò dì)：最好躲起來……有人來電話說，從電視??(diàn shì)上看到好像是你，是你不是(bú shì)？

小雜貨鋪里，馬克的臉色變了(le)。

馬克：什么？

莫蒂：（電話聽筒中）是電視??新聞(diàn shì xīn wén)中的鏡頭。

馬克：你敢肯定？

莫蒂：（同(tóng)上）據(jù)說像你。

馬克：莫蒂！

馬克轉(zhuǎn)過身(zhuǎn guò shēn)看了一眼店主和那兩個工人(gōng rén)，他擔心他們聽到了他和莫蒂(mò dì)的對話。

28.馬克家·內(nèi)景·早晨

莫蒂聽不到(bú dào)馬克的聲音。

莫蒂：喂，馬克，喂喂……

馬克(mǎ kè)把電話掛斷了。

29.小雜貨鋪·內(nèi)景·早晨(zǎo chén)

店主和兩個工人正在笑，馬克來到(lái dào)柜臺前，想同店主說話，樣子顯得很(hěn)靦腆。

馬克：請問，能不能求您幫個(bāng gè)忙？

店主：當然可以。

馬克：我想說(shuō)，如果……如果您信任我的話，請賒給(shē gěi)我一個面包。

店主：不是我不信任(xìn rèn)您，而是說，如果我信任您的話(de huà)我就得信任所有的人。

馬克(mǎ kè)：那就算了吧。

30.小雜貨鋪那條街上及其附近(fù jìn)·外景·早晨

加油站前，馬克坐在一個大(dà)塑像的基座前，一些廣告在他(tā)眼前閃過。飛機的嗡嗡聲傳來，他站(zhàn)起來，機械地走了幾步。他停下腳步，看著(kàn zhe)一架小型游覽飛機從頭頂飛過。

飛機(fēi jī)剛過去，警車的警笛聲響起來。馬克又(yòu)走起來。又一架飛機在頭頂飛過(fēi guò)。馬克發(fā)現(xiàn)，附近有一個小機場。他(tā)向機場走去。

31.機場·外景·早上

迎接(yíng jiē)他的是一架噴氣式飛機的震耳??欲聾(zhèn ěr yù lóng)的響聲，這是一架剛剛停下來的飛機(fēi jī)，一些實業(yè)界人士正從機上下來。馬克(mǎ kè)看了看他們，然后向另一架(yī jià)小飛機走去，那架飛機外表漆(qī)的是玫瑰色，上面寫著“利利7號(hào)”。

小飛機的機艙門開著，馬克看了(le)看里面，乂看看周圍，然后登上飛機(fēi jī)。

他系好安全帶，試了試操縱桿，將飛機發(fā)動(fā dòng)。

在另一架飛機上工作的機械師(jī xiè shī)發(fā)現(xiàn)了他，從那邊走過來。

機械師(jī xiè shī)：你想上哪兒？

馬克：我想轉(zhuǎn)(zhuǎn)一圈，然后再飛回來，你也來嗎(ma)？

機械師：我不去，謝謝。

馬克：隨你(nǐ)的便。

馬克關上艙門。飛機開始在(zài)跑道上移動。為了快點起飛，馬克加快(jiā kuài)了速度，但他沒有發(fā)現(xiàn)，他是(shì)在跑道上逆向起飛。

“利利7號”立即(lì jí)被指揮塔發(fā)現(xiàn)。

指揮塔工作人員：“利利7號”，“利利(lì lì)7號”，“利利7號”，這里是北指揮塔，立即(lì jí)停止起飛！使用的跑道錯了！那(nà)是降落跑道，方向反了?！袄?號(hào)”，“利利7號”，這里是北指揮塔……

馬克不(bù)理睬指揮塔，飛機已經(jīng)起飛。馬克已飛臨(fēi lín)城市上空。可以看到下面長長的高速公路，洛杉磯市(luò shān jī shì)模模糊糊向遠方伸展。馬克高興地笑著(zhe)看了看下面的城市，城市已(yǐ)被拋在后面，機上只有他自己。他是(shì)獨自一人了，他突然感受到無限自由(zì yóu)。

32.沙漠·外景·早上

一輛老式福特汽車??正在(zhèng zài)沙丘之間爬行，開車的是達莉婭(lì yà)。她嚼著口香糖，時而欣賞一下周圍(zhōu wéi)的景色。車里的收音機在播送流行歌曲(liú xíng gē qǔ)。

33.向陽沙丘公司辦公室·內(nèi)景·早上

正在舉行(jǔ xíng)會議，還是原來那個會議廳。一個領導者正在(zhèng zài)打電話。

第一個領導者：我不知道。我們就(jiù)第一階段的估價達成了協(xié)議。

第二個領導者(lǐng dǎo zhě)：（受話器）是的。

第三個領導者：史蒂夫，你怎么(zěn me)不回答？

第二個領導者：好吧。我們投資(tóu zī)兩億美元，另外4000萬美元是為了預防意外(yì wài)。

第二個領導者作了個手勢，意思是(shì)，電話是另一個人的。另一個(yí gè)人原來是艾倫，他站起來，向(xiàng)電話走去。

艾倫：不，等一下。為什么(wèi shén me)要把4000萬美元壓在那里不用，理由只是(zhǐ shì)為了預防萬一，這樣不行。有什么意外(yì wài)？我們找到了水壓差很大的地區(qū)(dì qū)，還有什么必要……

艾倫：（對電話受話器）喂(wèi)……

第三個領導者：他們已經(jīng)在那塊地皮上(shàng)取樣化驗……

艾倫：你好。

第三個領導者：……濃度……還有(hái yǒu)可能使成本增加的一些因素。

艾倫：等(děng)一下。（對第二個領導者）把電話轉(zhuǎn)到我(wǒ)辦公室去。

艾倫走出去。

第一個領導者：還有(hái yǒu)，那個山坡很容易滑坡，這需要多少(duō shǎo)錢你怎么能計算？

第五個領導者：什么(shén me)時候才能知道呢？

第六個領導者：南希，估算(gū suàn)很難做，至少在第一階段結束之前很難(hěn nán)做出來。

34.沙漠里的一家酒吧·內(nèi)景(nèi jǐng)·早上

沙漠里的一家小酒吧，達(dá)莉婭正在打電話。她身邊柜臺角上有(yǒu)一張紀念照片，顯然是一個越南前線(qián xiàn)陣亡者的照片。其余的幾件家具很(hěn)舊。達莉婭在等著艾倫接電話(jiē diàn huà)。

35.向陽沙丘公司辦公室·內(nèi)景·早上

艾倫回到(huí dào)他的辦公室，拿起電話聽筒。

艾倫(ài lún)：什么事，達莉婭？你在哪兒？

達(dá)莉婭：（在電話聽筒中）我在沙漠(shā mò)中的一個小村莊，我想打電話(dǎ diàn huà)告訴您，我得晚一點到菲尼克斯。

艾倫：為什么(wèi shén me)？

36.沙漠里的小酒吧·內(nèi)景·早上

這是(zhè shì)一個大房間，四面的墻壁漆為綠色(lǜ sè)。柜臺里邊坐著個老頭，穿的(de)是典型的西部服裝，幾乎可以說(shuō)是牛??仔服裝。他邊抽煙邊喝啤酒，十分安詳(ān xiáng)，好像在享受這孤寂帶來的安寧(ān níng)。

電話在柜臺的一頭，靠近門口，門(mén)對著另一間房。達莉婭在(zài)打電話。

達莉婭：我正在找一個地方(dì fāng)，好像叫格倫維爾，還是叫巴利維爾，反正(fǎn zhèng)差不多就是這么個叫法，最后一個音是(yīn shì)“維爾”。您對沙漠很熟，您說(shuō)什么？

37.向陽沙丘公司辦公室·內(nèi)景·早上

艾倫(ài lún)：最后是“維爾”，“維爾”……你在那兒等(děng)一下……

艾倫按了一下按鈕，電話轉(zhuǎn)接(zhuǎn jiē)到內(nèi)部通話器上。他來到桌邊，拿(ná)起一本地圖，開始翻閱。

艾倫：后邊是(shì)“維爾”……這么個名字。是不是丹維爾？

達(dá)莉婭：（在內(nèi)部通話器中）沙漠中的(de)一個地方，丹維爾在康涅狄格州。也許是(shì)什么什么“希爾”，以“希爾”結尾。

艾倫：“希爾(xī ěr)”……“希爾”……

艾倫回到辦公桌邊。

艾倫：為什么要(yào)到一個你連名字都叫不出(bù chū)的城市去？是一次約會？

達莉婭(lì yà)：（同上）一個朋友對我說，那(nà)是個考慮問題的好處所。

艾倫(ài lún)：你考慮問題的同時還要干什么呢(ne)？

38.沙漠里的小酒吧·內(nèi)景·早上

達(dá)莉婭：我要考慮問題。

39.向陽沙丘公司辦公室(bàn gōng shì)·內(nèi)景·早上

艾倫：考慮什么？達莉婭，這樣(zhè yàng)吧，你告訴我那邊的電話號碼，我查(wǒ chá)到那個地方的名字之后再打電話(dǎ diàn huà)給你，這樣行嗎？

40.沙漠里的(de)小酒吧·內(nèi)景·早上

達莉婭：不行，不行(bù xíng)，那還不如派個直升飛機去找呢(ne)！

艾倫：（電話聽筒中）達莉婭！

達莉婭(lì yà)一手拿著電話一手在翻一個紙牌??子(pái zi)，那個牌??子就在電話旁邊的墻上(qiáng shàng)，上面寫著：“出現(xiàn)火情時掀起這個(zhè ge)小桌”。達莉婭把小桌掀起，桌下有(yǒu)一行字：“不是現(xiàn)在，傻瓜，是在出現(xiàn)(chū xiàn)火情時”。達莉婭不由自主地笑了。這時(zhè shí)，電話局的人說話了。

電話局工作人員：請(qǐng)注意，30美分已用完，下一個三分鐘開始(kāi shǐ)。

41.向陽沙丘公司辦公室·內(nèi)景·早上

艾倫：（對(duì)電話局工作人員）小姐，請等一下……（對內(nèi)部通話器，即達(jí dá)莉婭）告訴我你的電話號碼后你(nǐ)就掛斷，五分鐘后我叫你，這樣(zhè yàng)，電話費由我來付。

達莉婭：我們在(zài)菲尼克斯見好嗎？

電話已經(jīng)掛斷。艾倫(ài lún)顯然有些憤怒，他轉(zhuǎn)過身看了一下(yī xià)窗外。下邊是一個大型停車場，美國國旗(guó qí)在飄揚，顯得十分柔軟。艾倫煩惱地(dì)抽起煙來。

42.沙漠里的小酒吧·內(nèi)景(nèi jǐng)·早上

達莉婭坐到柜臺邊，緊靠著(jǐn kào zhe)那個老店主。店主遞給她一杯啤酒(pí jiǔ)。達莉婭手里拿著面包，把一(yī)美元放到柜臺上，然后轉(zhuǎn)向老頭。

達(dá)莉婭：請問，知不知道附近有個地方叫格倫維爾(wéi ěr)或者巴利維爾什么的？

老頭客氣地(dì)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店主走了出去(chū qù)又扭回頭，然后返回店里。

店主：是不是(shì bú shì)巴利斯特爾？

達莉婭：對，正是它。

店主(diàn zhǔ)：怎么會不是，已經(jīng)到那兒了！

達(dá)莉婭：不可能！

店主看了她一會兒(yī huì er)才說話。

店主：您是不是來找一個(yí gè)叫詹姆斯·帕頓森的人？

達莉婭：您(nín)是怎么知道的？

店主：你們的神態(tài)(shén tài)都一樣。

過了一會兒，店主又開口(kāi kǒu)了，他的話帶出一種真誠的(de)鄉(xiāng)土觀念。

店主：請您告訴他，就說(shuō)是我說的，這個國家將滅亡(miè wáng)，美國的一段歷史被毀掉了，所以(suǒ yǐ)它將滅亡。

達莉婭：是吉米嗎(ma)？

店主走進走廊，達莉婭站起來去(qù)追他，但被一個老頭擋住。他(tā)滿臉傷痕，是個挨了幾十年揍(zòu)的典型的拳師。他抓住她的(de)手臂，咕咕噥噥地說了幾句(jǐ jù)。

約翰尼：你還記得約翰尼·威爾遜嗎？

達(dá)莉婭：約翰尼·威爾遜？不記得。

約翰尼：就是我(wǒ)，我是20年代的世界??拳擊冠軍。

達(dá)莉婭：世界??冠軍？

約翰尼：對了。

達莉婭：好樣(hǎo yàng)的。

約翰尼：謝謝啦。

店主從店后邊返回(fǎn huí)來。手里端著一杯咖啡，把它(tā)放到柜臺前一個顧客面前。他又(yòu)同達莉婭說起話來。

店主：他想(xiǎng)當慈善家，從洛杉磯弄來一群小孩(xiǎo hái)，說是些有病的孩子??，精神(jīng shén)受了創(chuàng)傷的孩子??。您知道這是(zhè shì)什么意思吧？

達莉婭點點頭。

店主：可是(kě shì)，如果洛杉磯不要這些孩子??，我們?yōu)槭裁匆欢?yí dìng)得接受他們呢？

一塊石頭打到(dào)大門的玻璃上發(fā)出一聲巨響，大家(dà jiā)都轉(zhuǎn)頭看那塊玻璃。玻璃碎片飛(fēi)到達莉婭身邊，她向后退了幾步(jǐ bù)。

店主：真他媽的！

店主抓起一個可口可樂瓶子(píng zi)奔了出去，達莉婭把面包放到(fàng dào)柜臺上也跟了出去。

43.沙漠里(lǐ)的酒吧·外景·早上

外邊，一片沙漠。幾部(jǐ bù)破舊的旅行汽車??，歪歪扭扭的電線桿，生銹(shēng xiù)的鐵軌，一個東倒西歪的舞臺，這一切(yī qiè)只是過去可能很有生氣的生活(shēng huó)的遺物，其余再無任何有生氣(shēng qì)的東西。

酒吧老板怒氣沖天，這種事看來(kàn lái)經(jīng)常發(fā)生。

店主：該死的暴徒！你們再(zài)來試試……

他把那個可口可樂瓶子向(xiàng)根本看不到蹤影的襲擊者扔過去，瓶子(píng zi)掉到柏油路面上摔了個粉碎(fěn suì)。店主又轉(zhuǎn)向達莉婭。

店主：您親眼看到(qīn yǎn kàn dào)了，這扇玻璃我又得花30美元(měi yuán)。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酒吧。達(dá)莉婭留在外邊，好奇地看了看(kàn)四周。

在一個用木板和褪了(le)色的破布搭起的大房子后邊，一些(yī xiē)小孩在探頭探腦地偷看達莉婭。達(dá)莉婭也在看他們，應該說是(shì)看他們的透過破布縫隙的眼睛(yǎn jīng)。當她正要走過去時，一個小孩(xiǎo hái)弄破一只氣球，發(fā)出很大的響聲(xiǎng shēng)，使達莉婭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yī xià)。孩子??們逃走，達莉婭緊追。

達莉婭(lì yà)：喂，你們聽我說！

孩子??們向(xiàng)那個舞臺跑去，達莉婭繼續(xù)追趕(zhuī gǎn)。這時，她被路對面的響聲吸引住(xī yǐn zhù)。她轉(zhuǎn)過身。那邊有一輛破汽車??，在(zài)那輛破車后邊，另一個小孩在鼓搗(gǔ dǎo)什么，發(fā)出很大的響聲。達莉婭正要(zhèng yào)穿過馬路，又一個小孩在破汽車??(qì chē)后面冒出頭來，向她扔過(guò)一塊破輪胎，達莉婭趕緊躲避，剛(gāng)躲開，又一塊飛了過來。

達莉婭(lì yà)站在一輛翻倒的破汽車??跟前(gēn qián)，汽車??的一扇門開了，從中伸出一只(yī zhī)手來拉她，然后又抓了一下(yī xià)達莉婭的手提包。達莉婭轉(zhuǎn)過身，去(qù)開另一扇汽車??門，但這扇門(shàn mén)自動開了，從中鉆出七八個小孩(xiǎo hái)，向前邊那些孩子??們跑去。

達(dá)莉婭：喂，你們回來！

一個小孩：不！

這(zhè)幾個孩子??也向那個舞臺跑去(qù)。

吸引達莉婭朝那輛破汽車??走(zǒu)去的聲音來自一架破鋼琴，一個(yí gè)小孩在彈著玩，他有十來(shí lái)歲，臉型像外國人，長長的頭發(fā)，戴著項鏈(xiàng liàn)。他很漂亮，完全沉浸在他的鋼琴(gāng qín)聲中。

達莉婭來到他身邊，聽他(tā)彈了一會兒，他彈的曲調(diào)古怪，但(dàn)也令人喜愛??。達莉婭上前問他(tā)。

達莉婭：請問，吉米在哪兒？

小孩停下來(tíng xià lái)，不高興地看了一眼達莉婭，沒有回答(huí dá)她，又繼續(xù)彈起來。達莉婭向(xiàng)舞臺走去。

她登上舞臺。正在破舊(pò jiù)汽車??中間玩耍的幾個孩子??看到她(tā)，不再玩耍，也跟著登上高臺。過了(le)不多一會兒，其他小孩也爬上來。她被(bèi)包圍。

達莉婭：把你們帶到這兒的(de)那個人哪兒去了？他不跟(gēn)你們在一起？

孩子??們望著她(tā)，他們的臉顯出很調(diào)皮的樣子(yàng zi)，同時帶著譏諷的表情，他們很(hěn)活潑。其中一個人說話了，但根本(gēn běn)不理睬達莉婭的問話。

一個小孩(xiǎo hái)：讓給我們點地方坐好嗎？

達莉婭(lì yà)：你知道你們在干什么嗎？

小孩：知道(zhī dào)。

其他小孩笑起來，同時仍以好奇(hào qí)的目光看著達莉婭，好像他們面前(miàn qián)是一只古怪的動物。他們并不怕(bù pà)她，倒是達莉婭覺得有點不自在(bù zì zài)了。

達莉婭：你們要干什么？

一個小孩(xiǎo hái)伸出手，擰了她一把，另一個也(yě)來擰她。達莉婭趕緊躲避，但是(dàn shì)，正是她的這一自衛(wèi)性動作(dòng zuò)使這些孩子??們放肆起來。他們向(xiàng)她撲來，撞她，撩起她的(de)裙子……達莉婭叫喊抗議，努力??掙脫。經(jīng)過(jīng guò)短暫的搏斗，她掙脫出來，驚慌地(dì)跑開。孩子??們?nèi)耘f在打鬧，互相(hù xiāng)推搡，他們叫著、笑著……

達莉婭(lì yà)跑回酒吧門前她的汽車??里(lǐ)，啟動，開走。酒吧里，那個穿牛??仔服的(de)老頭兒仍在那里，一聲不響地抽煙、喝酒(hē jiǔ)。他安詳?shù)爻橐豢跓?，喝一?yī kǒu)啤酒。那個拳師在唱機上放一首老(lǎo)歌曲的唱片。

44.沙漠·外景·白天

“利利7號(hào)”的影子掠過沙漠中的道路。這是(zhè shì)一片真正的沙漠，到處是低低的草??木(cǎo mù)叢。

馬克看起來很高興。一輛火車鳴笛(míng dí)開過，笛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zhù yì lì)，他笑了，還向火車招招手。他(tā)看了看周圍的景致。

下面是(shì)一片沙漠，原來可能是個湖泊，多少(duō shǎo)年之前就干涸了。天空蔚藍，陽光燦爛(yáng guāng càn làn)。

達莉婭的車正從這里開(kāi)過，她也顯得很高興，很興奮(xīng fèn)。

達莉婭的車停在路邊，飛機(fēi jī)的影子在車上掠過。

達莉婭正在(zhèng zài)黃色的水坑里汲水，旁邊的牌??子(pái zi)上寫著：“散熱器用水”。她來到打開(dǎ kāi)的汽車??前蓋跟前，正要向水箱注水(zhù shuǐ)時，飛機在她頭頂飛過。達莉婭(lì yà)看了看飛機，然后跳上車開走(kāi zǒu)。

飛機上，馬克發(fā)現(xiàn)了她。這就是說，下邊(xià biān)，一個姑娘單獨穿越莫霍韋沙漠。他轉(zhuǎn)(zhuǎn)了一圈，降低了。

達莉婭的老式(lǎo shì)福特車開得很慢。遠處，很遠很遠的(de)地方，是一片淺藍色的山脈。達莉婭(lì yà)開著車，一只手搭在車窗外，嘴里(zuǐ lǐ)嚼著口香糖。她覺得很愜意，但(dàn)這愜意被一種很大的響聲打亂(dǎ luàn)，這種聲音像響雷一樣很快傳來。她(tā)看了一眼反光鏡，原來是一架飛機(fēi jī)以極低的高度從后邊飛來，幾乎(jī hū)擦著她的車，然后又呼嘯(hū xiào)著飛走了。達莉婭顯得很(hěn)憤怒。

達莉婭：你干什么？什么東西！去(qù)你媽……

飛機上，馬克在向下望(wàng)，他對自己的勇敢行為感到很(hěn)高興。他想象著下邊那個姑娘該是(gāi shì)多么害怕，于是他笑了。

這時，他(tā)開始繞著達莉婭的汽車??盤旋(pán xuán)，他從汽車??后邊飛來，擦著它(tā)飛過，然后再從對面飛來。他把(bǎ)高度降到最低，好像就要擦到路面(lù miàn)，然后又提起一點，剛好撞不到汽車??(qì chē)。達莉婭一開始很生氣，后來倒(dào)覺得好玩。這個游戲使她并不(bù)太生氣。

達莉婭向前開了一點(yì diǎn)，太危險，她停住車，從車上走(zǒu)下來。

達莉婭：這個家伙想干什么……

她看(kàn)了看在天空盤旋的飛機，飛機(fēi jī)又降下來，降得很低很低，直向(zhí xiàng)她飛來。她離開公路，走到二十幾米(èr shí jǐ mǐ)遠的沙地里。飛機俯沖，像是要(yào)著陸，令人擔心地搖擺著向前沖去(qù)。達莉婭趴到地上。危險剛過她又(yòu)站了起來，抓了一把沙子，又(yòu)顯得很憤怒，將沙子向飛機揚(yáng)過去，但飛機已飛走。

“利利7號”又(yòu)盤旋了好多圈后回到達莉婭這邊(zhè biān)。

地上，達莉婭正在沙地上寫幾個(jǐ gè)大字，是寫給這小飛機的駕駛員（注(zhù)3）的。

馬克在飛機上笑了。他(tā)扭過頭，好像在找什么東西。飛機上(shàng)所能找到的只有一件紅衣服。

馬克打開(dǎ kāi)窗，把衣服扔了下去。衣服在(zài)空中飄蕩，像個紅色的小點輕輕(qīng qīng)飄到沙地上。

達莉婭跑過去(guò qù)把衣服撿起來，憤怒煙消云散。她向飛機(fēi jī)揮動衣服，飛機最后轉(zhuǎn)了一圈向(xiàng)遠處的山里飛去。

達莉婭的車(chē)又上了公路。她正在聽收音機(shōu yīn jī)播放的搖擺舞曲。公路穿過一片較(jiào)高的草??木叢地段，進入一片平地(píng dì)，地面呈白色。又是一個干涸的(de)湖泊。

就在這大片平地的正中(zhèng zhōng)，停著那架飛機，達莉婭看到這架飛機(jià fēi jī)，既吃驚又高興。離飛機不遠有(yǒu)一小片樹??林，樹??木已經(jīng)枯死，樹??林附近有所(yǒu suǒ)破房子，達莉婭沿小路向那(nà)房子開去。她開到房子跟前停了(le)下來，附近有一輛黃色的小卡車(kǎ chē)，車上裝著油漆瓶之類的油漆工的(de)用具。達莉婭停好車，手拿那件紅衣服(hóng yī fú)下了車。馬克迎著她走過來(guò lái)。

達莉婭：謝謝你給我這件衣服(yī fú)，但我穿不合適。

馬克：怎么？顏色(yán sè)不合適？

達莉婭：性別錯了。

她(tā)走到他身邊，讓他看那件(nà jiàn)古怪的衣服。確實，它的拉鏈正好(zhèng hǎo)在前邊，顯然是男服。達莉婭把(bǎ)那件衣服放到馬克身上，看看他穿(chuān)是否合適。這時，手拿漆瓶和刷子、正在(zhèng zài)房子旁邊忙碌的一個老頭也轉(zhuǎn)過(zhuǎn guò)臉來看他們。老頭的臉滿是皺紋(zhòu wén)，但他的表情很豐富。老頭擠擠(jǐ jǐ)眼，向她打個招呼走了。

兩個年輕人(nián qīng rén)單獨留在那里，他們周圍是一片沙漠(shā mò)。

馬克：你去哪兒？

達莉婭：菲尼克斯。

馬克(mǎ kè)：去干什么？菲尼克斯什么也沒有。請問，可不可以(kě bù kě yǐ)讓我搭一段車？我遇上了(le)麻煩，你有汽車??，讓我搭一段(yī duàn)，我得想法找點汽油。

達莉婭：遠(yuǎn)嗎？

馬克：不知道，剛才那個人說(shuō)30幾公里。

達莉婭：好吧。

他們向汽車??(qì chē)走去。

達莉婭：電臺廣播說，今天上午(jīn tiān shàng wǔ)有人偷了一架飛機，老實告訴我(wǒ)，是不是你？為什么偷飛機？

馬克：為了離開(lí kāi)大地飛上天。

他們對看了一眼(yī yǎn)，然后上了汽車??。

汽車??離開那座房子(fáng zi)，穿過干枯的樹??林，向大路開去。

老式(lǎo shì)福特牌??汽車??現(xiàn)在開進換了一種(yī zhǒng)景色的地方。這是一片山地，一個個滾圓(gǔn yuán)的山脊光禿禿的，全是土黃色，像是烘干(hōng gān)的泥山，這里那里有些褐色的斑點(bān diǎn)。這是一種迷人的、異乎尋常的景色。

福特(fú tè)牌??汽車??從遠處的路上開來，停(tíng)在一個標語牌??前，兩根立柱架著(zhe)這個標語牌??。牌??上顯然寫著什么東西(dōng xī)，很可能是個路標。馬克指了(le)指，意思是說，到那邊去。汽車??(qì chē)又啟動了。

車里，達莉婭在笑(xiào)，顯然是馬克講了可笑的事(shì)。笑著笑著，她喊起來。

達(dá)莉婭：別說了！

汽車??向左轉(zhuǎn)，爬上一個(yí gè)小坡，在漆成紅色的兩個小房子(fáng zi)旁邊開過，在一處可以觀賞景致(jǐng zhì)的地方停下來。這里有另一個牌??子(pái zi)。

達莉婭和馬克騎在圍住這個(zhè ge)觀景臺的矮墻上。周圍的景色十分(shí fēn)迷人。這是一條山谷，旁邊是一個個黃色(huáng sè)、白色、米色夾雜著褐色和紫色斑點的(de)山脊和高峰，像是空無一人、神秘莫測的月球(yuè qiú)。周圍一片寂靜，更增加了這里的(de)神秘感。

達莉婭和馬克來到那個牌??子(pái zi)跟前，上面寫的是這兒的地名(dì míng)：扎布里斯基角。地名下面還有一些字(zì)，達莉婭開始念起來。

達莉婭：這一帶(yī dài)古時候有很多湖泊，這些湖泊在500萬年(wàn nián)到1000萬年之前已干涸。湖床???受地下(dì xià)應力的作用被抬高，受到風和水的(de)侵蝕。土質(zhì)含硼酸鹽和石膏。

達莉婭(lì yà)：硼酸鹽和石青？

馬克：兩個找金礦的(de)老人在這里失蹤。

達莉婭開玩笑地(dì)推了他一把，然后兩個人又(yòu)騎到矮墻上，四條腿耷拉下來(xià lái)。他們就這樣呆了一會兒，像是陶醉(táo zuì)了。后來達莉婭先醒悟過來，腳下(jiǎo xià)的什么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zhù yì)。

達莉婭：這些植物??怎么能在這種(zhè zhǒng)地方生長？真漂亮。

她轉(zhuǎn)向馬克，在(zài)他手臂上拍了一下。

達莉婭(lì yà)：喂，你除了飛行還干什么？

馬克：直到(zhí dào)昨天為止，我在一個紡織品倉庫開(kāi)叉車。我也干些別的事。

達莉婭(lì yà)：上大學？

馬克：上了一點兒。

達莉婭(lì yà)：為什么不上了？畢業(yè)了？

馬克：還干些(gàn xiē)課程以外的事。

達莉婭：什么事(shì)？

馬克：偷精裝書??，普及本的不要。給校長(xiào zhǎng)打電話，在課堂上起哄，把禁止帶入(dài rù)課堂的東西帶進去，比如狗??、自行車、女人??(nǚ rén)……

達莉婭：這有什么不好？

馬克：我們公開(gōng kāi)干。

達莉婭笑起來。

馬克：有一天(yī tiān)我來到辦公室，把計算機都給推翻(tuī fān)，他們把我趕出來。

他從墻頭上(shàng)跳下來，轉(zhuǎn)向達莉婭。

馬克：你知道這是(zhè shì)為什么嗎？我還硬讓工程師們(men)去聽藝術課。

達莉婭笑起來。她(tā)也想下來，馬克去扶她。

馬克(mǎ kè)：喂，你也下來吧！

達莉婭一(yī)下來就又說起來。

達莉婭：好(hǎo)，給我講講你其他的勇敢行為(xíng wéi)。

馬克：有一回，我周身抹上黑油(hēi yóu)，可還是不像黑人，只好還像以前(yǐ qián)一樣作我的白人。

達莉婭向(xiàng)遠處走了幾步。她轉(zhuǎn)回身。

達(dá)莉婭：你聽說沒有，墨西哥人轟炸了邊界(biān jiè)一帶的大麻種植地？

馬克：世界??上(shàng)發(fā)生的事我都想知道……關于(guān yú)示威有什么消息？

達莉婭：沒有。我(wǒ)想聽聽音樂。

馬克：現(xiàn)在，至少要到(dào)有二三百人受傷的地步人們才(cái)會談論它。

達莉婭：這已經(jīng)是(shì)創(chuàng)紀錄的數(shù)字了。

馬克：或者是有人(yǒu rén)死亡的時候。

達莉婭：對了，說(shuō)是一名警察被打死了。一些花壇(huā tán)也被踏壞。

她又回到馬克身邊(shēn biān)。

達莉婭：我正在找一個播送搖擺(yáo bǎi)舞曲的電臺。廣播里說，向這個(zhè ge)警察開槍的是一個白人。

馬克：是(shì)嗎？是個站在黑人一邊的(de)白人吧？（達莉婭笑了笑）同約翰·布朗(bù lǎng)一樣。

達莉婭走了幾步，望著(zhe)山谷的盡頭。她轉(zhuǎn)過身。

達莉婭：咱們(zán men)到下邊那條河那里去好不好？

馬克(mǎ kè)向谷底跑去，下面就是那條河(hé)。

馬克：咱們在下邊見！

達莉婭：等(děng)一下！

馬克跳了一下，向山谷下邊(xià biān)跑去，山脊十分陡。他邊跑邊(biān)高聲喊叫。到了谷底，翻了個(gè)筋斗，躺到地上一動不動了。

達莉婭(lì yà)在上邊叫起來。

達莉婭：喂，你(nǐ)怎么不動了？你不舒服？

馬克抬起(tái qǐ)一只胳膊，算是回答，然后又把手臂(shǒu bì)放下。

達莉婭又回到觀景臺，從車上(chē shàng)取出手提包，伸手在包里摸索。

達莉婭(lì yà)來到馬克身邊時他仍像剛才(gāng cái)一樣躺著。

達莉婭：你想抽(chōu)一口（注4）嗎？

馬克：你瞧，你是(shì)在跟一個不自由的人說話(shuō huà)。

達莉婭：什么意思？

馬克站起來。

馬克(mǎ kè)：也許這不能說是一件認真的(de)事……可我們這個小組規(guī)定不許吸(xī)。他們同……同目前形勢有關系。

達(dá)莉婭：真煩人！咱們找個陰涼地方吧(ba)。

他們走了幾步，達莉婭停下來點著(diǎn zháo)煙。

達莉婭坐下來開始吸煙。

達(dá)莉婭：“同目前形勢有關系”是什么(shén me)意思？啊，對了，他們不能有任何(rèn hé)幻想。真是！那么，對不起，為什么你們不停止(tíng zhǐ)呢？

馬克：我并不是那個組織的(de)正式成員。你想說什么？他們的(de)那些清談我聽了感到惡心?？墒?kě shì)……到了一定的時候非決定不可(bù kě)，決定你自己究竟站在哪一邊(yī biān)。

達莉婭：哪一邊，可不僅僅是好壞(hǎo huài)兩邊，而是有上千種立場。

馬克：算了(suàn le)，不談它了。你叫什么名字？

達(dá)莉婭：我叫達莉婭。

馬克：事實是(shì)，如果你不認為他們是壞人，就(jiù)無法清除他們。

谷底的另一處，他們(tā men)坐在一起。

達莉婭：你相信把他們(tā men)消滅之后世界??會變個樣子？

馬克：為什么(wèi shén me)不？你是不是替我們想到了什么(shén me)好事？

達莉婭：我們？我們是指誰(shuí)？你那個小組？

馬克：是我和你(nǐ)。

達莉婭笑了，向他身邊湊(còu)了湊。

達莉婭：我和你？

谷底(gǔ dǐ)的又一處，馬克和達莉婭先后(xiān hòu)走過來，她站住，看了看周圍(zhōu wéi)，吸了一口氣。

達莉婭：這里真好(hǎo)，真安靜。

馬克：已經(jīng)死了。

她看(kàn)了看他，對他的回答感到(gǎn dào)驚奇。她走了幾步，然后返回來(lái)。

達莉婭：好吧，算是死了?，F(xiàn)在(xiàn zài)咱們玩?zhèn)€游戲。你從一個地方開始(kāi shǐ)，我從另一個地方開始，看誰(shuí)殺死的東西多。咱們先從蛇(shé)和蜥蜴之類的動物開始殺起，然后(rán hòu)是野兔之類。最后咱們數(shù)一數(shù)，看誰(shuí)殺的多，勝者要把敗者殺死(shā sǐ)。

過了一會兒，馬克臉上現(xiàn)出譏諷的(de)笑容。達莉婭仍在說，語氣幾乎(jī hū)有點低三下四了。

達莉婭：我的話太(tài)傻氣？你不想玩？

馬克：我一點也(yě)不想玩這游戲。

他們走到一個(yí gè)泛著陽光的白色山脊下。

他倆穿過(chuān guò)一個峽谷。谷底，白色的山脊留下黑色(hēi sè)的陰影。

馬克：你對一個不抽(chōu)兩口的人是夠客氣的了(le)。

達莉婭：我能容忍人。

馬克：可是，你(nǐ)到這兒來干什么？你剛才說是(shì)去菲尼克斯，是真的嗎？

達莉婭：工作(gōng zuò)的事，該我去了。

馬克：你(nǐ)真能容忍別人。

達莉婭笑起來。

另(lìng)一個地方。地上有些砂石，這使他們的(de)腳步聲顯得更響。他們手挽著手爬(pá)上一個斜坡。不知什么吸引了達(dá)莉婭的注意力，她掙脫開他的(de)手。

達莉婭：就假裝你那些思想(sī xiǎng)是虛構的吧。

馬克：好吧。

達(dá)莉婭抓住一株植物??的葉子，植物??呈(chéng)黃色，不知怎么能在石縫里長出來(chū lái)。

達莉婭：你看怎么樣？像是人工種(zhǒng)的，又像野生的蕨類植物??和攀緣植物??(pān yuán zhí wù)，總之是草??。

馬克：是一種灌木。

達(dá)莉婭來到他身邊，他向她伸出手(shēn chū shǒu)。

達莉婭：能把思想栽到腦子里該(gāi)多好啊！這樣任何人都不會有(yǒu)痛苦的記憶了。也許可以把……我(wǒ)不知道該怎么說，可以把你(nǐ)干的好事、快樂的童年、慈祥的(de)父母等等栽進去，只把這些好事栽進去(zāi jìn qù)。

馬克：是的，可是，這樣做是為了(wèi le)忘記過去那些可怕的東西。

達莉婭(lì yà)：（熱情地）這就對了，可怕的(de)東西連一點也不要記住。

馬克：對。

又(yòu)一個山谷，依然是那么寧靜，這種寧靜(níng jìng)使得這里更奇妙，更美麗，幾乎令人(lìng rén)不知所措。達莉婭和馬克像山谷里(lǐ)的兩個小黑點。

達莉婭：有時我真想(zhēn xiǎng)喊一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