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D影院特稿 犯罪懸疑片 一直是國內(guó nèi)觀眾熱衷的類型之一?！短迫私痔桨浮废盗?xì liè)、《消失的她》便擠進了國內影史(yǐng shǐ)票房榜前20的行列。2019年上映的《誤殺(wù shā)》也以13億人民幣的票房成績，成為(chéng wéi)國產犯罪懸疑片中的翹楚。
如今，時隔(shí gé)5年，《誤殺》導演柯汶利終于帶來了新作(xīn zuò)。
《默殺》
在《誤殺》中，柯汶利將目光對準(duì zhǔn)不同階層之間的矛盾，這次的《默殺(mò shā)》則直面“校園霸凌”的話題。相同的(de)是，兩部電影??都從少女的角度(jiǎo dù)引入故事。海報上“ 建議未成年觀眾謹慎(jǐn shèn)選擇觀看 ”的提醒，預示著本片將(jiāng)有尺度與深度上的突破。
《默殺(mò shā)》在7月3日上映后，一天斬獲超(chāo)3000萬票房，順利拿下當日票房榜冠軍，貓眼(māo yǎn)專業(yè)版對該片的票房預估，已調高到(gāo dào)8.03億元。
沉默之地，從默到殺
《默殺》由柯汶利(kē wèn lì)編劇并導演，影片幕后班底強勁。比如(bǐ rú)美術由《無間道》系列美術指導雷楚雄(chǔ xióng)負責，音效則由華語電影??頂級音效(yīn xiào)師杜篤之（《悲情城市》《春光乍泄》）設計。
影片演員陣容(yǎn yuán zhèn róng)強大，包括王傳君、張鈞甯、吳鎮(zhèn)宇、王圣迪、蔡明(cài míng)、黃明昊等人。
影片故事被設定在(zài)東南亞島國風格的一所女子學校中(zhōng)。學校設有“特教班”，班中的學生?????都(dōu)是需要接受特殊教育的孩子??，比如有(yǒu)心智障礙的惠君（徐嬌 飾），以及無法(wú fǎ)開口說話的小彤（王圣迪 飾）。
惠君和(hé)小彤是好朋友，但很快，她倆先后(xiān hòu)被學校的霸凌者盯上，兩人的校園生活(xiào yuán shēng huó)從此痛苦不堪。
為首的霸凌者是校長的(de)女兒??，惠君和小彤只是校工的女兒??(nǚ ér)。上一輩的“身份差異”被順延至(zhì)下一輩，因此，幾乎所有目睹霸凌的校工(xiào gōng)或學生?????，都對此緘默不語。
沒有阻止(zǔ zhǐ)，沒有提告，只有恐懼的目光與冷漠(lěng mò)的轉身 。
這種情況，對應了片名中(zhōng)的“ 默 ”字。所有目睹者、旁觀者的沉默(chén mò)，共同助長著霸凌者的氣焰。
影片英文(yīng wén)片名“ A Place Called Silence ”，一個名叫“沉默”的地方，指的(de)正是這所青春卻肅殺、表面和諧但(dàn)背地參差的女校。 “默”導致了(le)“殺” 。無人可在明面上懲罰霸凌者、拯救被(bèi)霸凌者，那么在暗夜中呢？
正如《誤殺(wù shā)》主角“無意中”對欺辱女兒??的上流(shàng liú)階層少年，完成了越過法律的私刑(sī xíng)審判，《默殺》中也出現(xiàn)了一名神秘(shén mì)的“私刑者”。Ta身披黑蓬、手持榔頭，閃現(xiàn)(shǎn xiàn)在雨夜中，搜尋每一名霸凌者的(de)蹤跡。最終，幾名霸凌者都殞命在Ta的(de)榔頭之下，不斷的血??跡在雨水中淌(zhōng tǎng)流。
Ta是誰？影片給出了多個可能(kě néng)的身份及答案。悲憤而危險的(de)校工林在福（王傳君 飾）、痛心而憤怒的(de)清潔女工李涵（張鈞甯 飾）、手持攝影機(shè yǐng jī)的偷窺男孩??吳望（黃明昊 飾）……
這些可能(kě néng)的兇犯又與霸凌事件中的(de)人，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林在福是第一個(dì yí gè)被霸凌者惠君的父親，李涵是第二個(dì èr gè)被霸凌者小彤的母親，吳望則是(shì)調查此案的警察戴國棟（吳鎮(zhèn)宇 飾）的(de)兒子??……
島國女校、連綿陰雨、狂妄霸凌、雨夜(yǔ yè)屠夫、連環(huán)命案，共同構成了《默殺》的(de)故事之網(wǎng)。
三種身份，皆為被害
在(zài)這個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故事網(wǎng)中，影片首先探討(tàn tǎo)了三組人物關系—— 霸凌者、受害者、旁觀者 。校長(xiào zhǎng)女兒??是霸凌者之首，霸凌團伙中的(de)其他人，則很可能順位變成下一個(yí gè)被霸凌者。
惠君有一只受傷的鴿子(gē zi)（鴿子象征和平，受傷代表女校的和諧(hé xié)被損），霸凌團伙在惠君面前不斷(bù duàn)將鴿籠拋走，其中一人不小心(xiǎo xīn)拋錯了地方，讓惠君在某個瞬間(shùn jiān)觸到了鴿籠，氣氛立時不對。校長(xiào zhǎng)女兒??瞪視著將鴿籠扔給惠君的(de)女生，眼神滿含狠戾，大吼“你白癡啊(a)”，意即：你小心點，你之所以沒有被(bèi)霸凌，只是因為目前有更好的“玩具(wán jù)”。
這令人想起韓劇《黑暗榮耀》中，霸凌(bà líng)團伙中地位最低的空姐崔惠廷，也(yě)一度被視作被霸凌者文東恩的“順位(shùn wèi)代替”?？梢姲粤璞举|上是一種“地位(dì wèi)與階層傷害”。
與《黑暗榮耀》不同的(de)是，《默殺》以錘殺的極端方式剝奪(bō duó)了霸凌者的生命，讓片中的霸凌者(bà líng zhě)成為了 兇案維度上的受害者 。
《黑暗(hēi àn)榮耀》
再看旁觀者。例舉兩個值得咂摸(zā mō)的情節(jié)。
一個是小彤和李涵在(zài)碰見惠君被霸凌時，身為學校清潔工，李涵(lǐ hán)立即將小彤拉走，以為可以讓她(tā)避過霸凌事件，然而很快，霸凌團伙便(biàn)將目光對準了小彤。
另一個情節(jié)(qíng jié)，是小彤被霸凌時，女校的保安剛好(gāng hǎo)碰見，但他礙于霸凌為首者校長女兒??(nǚ ér)的身份，不但未阻止，還順帶驅趕(qū gǎn)了在場的其他旁觀者。李涵想讓(ràng)小彤置身事外，但小彤成為了下一個霸凌(bà líng)受害者。保安也只想在工作的(de)壓力下扮演好旁觀者，但校長女兒??(nǚ ér)對他的鄙夷，也令他有(yǒu)了一絲“身份受害者”的味道。
借此，《默殺(mò shā)》提供了一個觸目驚心的新鮮觀點，即(jí)在 霸凌者、受害者、旁觀者的傷痛鏈中，所有(suǒ yǒu)身份最終都將皈依為同一種身份(shēn fèn)——受害者 。
在女校的這塊沉默之地中(zhōng)，沒有贏家，沒有欣悅，只有傷害，只有痛苦(tòng kǔ)。小彤“啞巴”的角色設定，則仿佛沉默(chén mò)之地的注腳，在霸凌者用膠水刷(shuā)她的雙唇，并大叫“說話啊死(sǐ)啞巴”的時候，沉默的聲音是如此(rú cǐ)撕裂、如此震耳??欲聾。
但《默殺》的故事并未(bìng wèi)止于霸凌與兇案，它還將觸角(chù jiǎo)探向學校之外的當?shù)厣鐣⒔?jiè)兇案后小彤的失蹤，進一步探討家庭暴力、性別(xìng bié)暴力等問題 。
李涵表面上對小彤(xiǎo tóng)關愛??有加，但在家中，關起門來，她便(biàn)對小彤藤條相加，這又是為什么(wèi shén me)？片中校工、偷窺男孩??、母親、父親，以及身上(shēn shàng)宗教味濃郁的教師方覺眾（金士杰(jīn shì jié) 飾）等諸般角色，又都有怎樣(zěn yàng)的隱秘之處？
《默殺》的“野心”并(bìng)不止于對霸凌的剖解，而是想(xiǎng)含括人性的多面之惡。
連綿雨中，人性(rén xìng)灰濛
校園霸凌是近年東亞影視中泛濫(fàn làn)的題材之一。韓國推出過《黑暗榮耀(róng yào)》《豬??玀之王》《黑幫的我成了高中生(gāo zhōng shēng)》等眾多人氣劇集，這些作品大都將(jiāng)焦點集中在霸凌與復仇上，意在(yì zài)為憎惡霸凌的觀眾提供精神爽感(gǎn)。
國內也曾上映《悲傷逆流成河》《少年(shào nián)的你》等涉及校園霸凌的電影??(diàn yǐng)，雖水準不一，但都對霸凌(bà líng)的惡劣進行過直觀的展現(xiàn)。而(ér)在《默殺》中，柯汶利的目的，是將(jiāng)校園霸凌徹底融進自己的懸疑敘事(xù shì)，再通過這種敘事，去延展更深遠(shēn yuǎn)的人性探討。
也就是說，任何一個人，如果(rú guǒ)無法把握道德與法律標尺，任由自己(zì jǐ)的利益、欲望或恐懼膨脹，最終都(dōu)可能成為作惡之人。作惡的同時(tóng shí)，報應或傷害也便窺探著你(nǐ)， 惡與傷的相伴相生，其實(qí shí)就是人性的宿命因果。
作為85后新銳(xīn ruì)商業(yè)導演，柯汶利的作品還不多(duō)，但已可窺見他在影像創(chuàng)作(chuàng zuò)及思想表達上的初步風格。出(chū)生于馬來西亞的他，擅長以嫻熟的(de)鏡頭，在東南亞風格濃郁的架空地理(dì lǐ)背景中，書??寫驚悚與暴力兼具的(de)犯罪類型故事。
柯汶利
對比其長片首作《誤殺(wù shā)》和這部《默殺》，可以發(fā)現(xiàn)，兩部電影??的(de)色調都比較沉郁。片中建筑風格充滿緬泰(miǎn tài)或南洋風情，犯罪留下的墳墓或(huò)尸坑也往往驚悚莫名，且擁有(yōng yǒu)一種若隱若現(xiàn)的神學隱喻。
柯汶利還喜歡(xǐ huān)用雨。如果說《誤殺》中的雨尚是(shì)一種彰顯悲痛或懲罰力量的點綴(diǎn zhuì)，那么 到了《默殺》，陰雨便成了包裹(bāo guǒ)整個故事的人性底色 。壓抑的氛圍(fēn wéi)之中，罪惡難以被洗刷地淅瀝在(zài)連綿不斷的雨中。
《誤殺》
對人性的(de)觀察上，柯汶利的目光持有一種沉重(chén zhòng)的懷疑味道?！墩`殺》中天才般的李維杰(lǐ wéi jié)，將作惡的少年埋入坑中時，少年(shào nián)到底是死是活，李維杰到底是(shì)有心還是無意？他在利用電影??的(de)力量設計陷阱，讓警方和民眾按照(àn zhào)自己的意愿在真相外圍打轉時(shí)，僅僅是為了脫罪、保護家庭，還是也(yě)有那么一絲終于可以炫技一把的(de)欲望私心？
這些，柯汶利在故事中都(dōu)未給出明確答案。所以在《默殺》中(zhōng)，他又會如何勾勒這種充滿辯證(biàn zhèng)意味的人性灰濛地帶？不妨走進影院(yǐng yuàn)，一探究竟！
（友情提醒：影片結束后有(yǒu)一個關鍵彩蛋。）
作者：縣豪
編輯：甄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