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D影院特稿 同樣是Netflix出品,同樣聚焦(jù jiāo)生存游戲,韓劇《第8個秀》顯然有復(fù)制(fù zhì)“《魷魚??游戲》”的野心,但反響卻大相徑庭(dà xiāng jìng tíng)。
《魷魚??游戲》在2021年上線時,瞬間引爆(yǐn bào)全球,成為Netflix播放次數(shù)最多的劇集,且(qiě)分別在IMDb和爛番茄網(wǎng)站上拿到(ná dào)8分和95%的新鮮度。
《第8個秀》

而反觀(fǎn guān)《第8個秀》,自5月17日上線以來,播放(bō fàng)數(shù)據(jù)平平,IMDb評分和爛番茄新鮮度也(yě)只在及格線以上。

在惡評圍攻之下(zhī xià),仍有不少觀眾表示,《第8個秀》的(de)內(nèi)核和主題遠比《魷魚??游戲》強得多(duō)。那么,這部新劇到底是《魷魚??游戲》的(de)廉價復(fù)制品,還是被遠遠低估,有著不為人知(bù wéi rén zhī)的魅力?
今天時光君就來好好(hǎo hǎo)盤一盤!

躺平就能掙錢?
《第8個秀(gè xiù)》有著讓人能迅速進入情境的故事(gù shì)背景。
“狗??煥”柳俊烈飾演的男主角,一時貪心(tān xīn),被騙子害的欠下巨額高利貸,簡單(jiǎn dān)來說,不管是做牛??做馬地在便利店打工(dǎ gōng),還是拿命換錢到高空擦玻璃,他(tā)這輩子都不可能還清貸款。

就在(zài)他打算自殺時,突然收到幾條陌生(mò shēng)短信,邀請他參加一檔神秘節(jié)目,并且(bìng qiě)極為大方地給他轉(zhuǎn)了6百萬(bǎi wàn)韓元(約3萬人民幣)。
一邊是絕望落魄(luò pò)的死,另一邊是金錢誘惑的生(shēng),換誰都會果斷地選擇后者(hòu zhě),男主角也不例外。

等待他的游戲(yóu xì),看似穩(wěn)賺不賠:在一棟封閉的(de)大樓內(nèi),男主角什么事都不用做(zuò),每分鐘就能拿到3萬韓元。換言之,只要他(tā)在這里待的時間足夠長,別說(bié shuō)欠下的9億貸款,就算財富自由,也(yě)不是什么難事。
和男主角一同參與的(de),還有其他七人。游戲一開始,他們就(jiù)選好號碼牌??,并進入相應(yīng)的樓層。這些(zhè xiē)人都沒有透露各自姓名,全都以(yǐ)樓層數(shù)來稱呼,譬如男主角挑的是(shì)3號,他在劇中的名字便是“3樓(lóu)”。

看似躺平就能賺錢的買賣,實際上(shí jì shàng)限制非常多。比如房間內(nèi)空無一物,想要活下去(huó xià qù),必須以相當(dāng)于外界100倍的價格購買(gòu mǎi)生存必需品,但食物和飲用水除外,因為(yīn wèi)這兩樣只出現(xiàn)在8樓,且每天(měi tiān)都有12份。
所以,其余7人想要活下去(huó xià qù),只有討好8樓,請求她將剩余食物(shí wù)和水通過傳送帶分發(fā)。不僅如此,每個樓層(lóu céng)的空間大小,以及每分鐘賺錢的數(shù)額(shù é)全都不同。

1樓空間最小,每分鐘只能拿到(ná dào)1萬韓元;2樓空間略大,每分鐘2萬。增加的(de)規(guī)律符合斐波那契數(shù)列,所以8樓住的(de)是豪華大平層,每分鐘能賺34萬韓元(wàn hán yuán)之多。
除了食物、空間和收入的天然(tiān rán)不平等,這些人為了掙更多(duō)的錢,還得想方設(shè)法地延長大廳(dà tīng)里的倒計時,否則時間一到,游戲結(jié)束(jié shù),他們只能拿到有限的獎金。

所以,《第(dì)8個秀》想要制造的戲劇效果,便是在(zài)這布滿監(jiān)控攝像頭的游戲里,利用(lì yòng)空間、資源和金錢的巨大差異,讓(ràng)參賽者相互傾軋,彼此爭斗。
讓他們用(yòng)你死我活的人性煎熬滿足窺視者的(de)欲望,以出賣靈魂的卑劣行跡討好“觀眾(guān zhòng)”的邪惡癖好。

人性竟然如此惡劣!
不難看出(bù nán kàn chū),本劇有著濃郁的韓式綜藝效果:場景(chǎng jǐng)簡單,人物集中,設(shè)定明確,走向未知。不僅如此(bù jǐn rú cǐ),雖然劇里的八位角色都有人物(rén wù)前史,即除了游戲里的劇情(jù qíng)外,同樣也有不堪回首的過去。
但(dàn)在整體觀感上,《第8個秀》確實沒有(méi yǒu)平衡好人物前史和當(dāng)前處境之間(zhī jiān)的關(guān)系。

進一步來說,本劇之所以遭受不少(bù shǎo)非議,原因在于寓言性太強,游戲感太多,八個(bā gè)角色為了金錢所付出的代價,很少(hěn shǎo)有相應(yīng)的情感羈絆進行關(guān)聯(lián)。這(zhè)就讓劇集所產(chǎn)生的痛感和批判(pī pàn)力度,無法刺入觀眾的內(nèi)心。
但如果(rú guǒ)拋開這一點不談,《第8個秀》對于人性(rén xìng)的挖掘深度,和在劇情層面的(de)編織手段,著實讓人細思極恐。劇集(jù jí)前四集,八人之間尚且能維持文明(wén míng)社會的體面,用還算能接受(jiē shòu)的運轉(zhuǎn)規(guī)則,給人性的陰暗面系(xì)上韁繩。

譬如當(dāng)眾人以為爬樓梯,能夠(néng gòu)延長倒計時后,便分為兩組,合理安排食物(shí wù)和水。而當(dāng)一樓因為腳疾無法(wú fǎ)長期爬樓時,他又知趣地將(jiāng)自己的房間當(dāng)做垃圾站,存放其他七層(qī céng)丟下來的餐盒與糞便。
又或者當(dāng)(dāng)他們醒悟,明白倒計時的延長和觀看(guān kàn)者的興趣掛鉤,即一旦發(fā)生“有趣(yǒu qù)”的事,就會得到不同程度的(de)時間“打賞”。當(dāng)然,時間在這里,便等同于(děng tóng yú)金錢。

這些人又開始各顯神通,展現(xiàn)才藝(cái yì),試圖贏得監(jiān)控老爺們的歡心。即便(jí biàn)是以抽簽決定懲罰的方式,也(yě)還建立在公平隨機的原則之上(zhī shàng)??傻谒募螅缫亚Н彴倏椎钠降燃傧?jiǎ xiàng),被撕毀的蕩然無存。
8樓、7樓、6樓和(hé)4樓形成統(tǒng)治階層,5樓、3樓、2樓和(hé)1樓淪為被剝削階層,后者為了延長(yán cháng)倒計時,在血??腥游戲中被打得(dé)遍體鱗傷,而且還得因為食物和水(shuǐ),向前者搖尾乞憐,尊嚴(yán)盡失。

在此,本劇(běn jù)通過這樣一個看似荒誕虛假的生存(shēng cún)游戲,對現(xiàn)實世界??的階層畫像做(zuò)了驚人的還原。
8樓象征的是(shì)天生就有原始財富的資本家,定義(dìng yì)著世界??的生存法則;

7樓代表的(de),是資產(chǎn)階級的買辦者,利用城府和(hé)頭腦換取特權(quán)和享受;

6樓是特權(quán)階級(tè quán jiē jí)的暴力打手,用棍棒和手槍讓(ràng)底層老百姓卑躬屈膝;

4樓則是搖擺不定的騎墻(qí qiáng)者,一旦風(fēng)向朝哪邊吹動,她便(biàn)向哪邊賣乖;

5樓像極了空有一副好心腸(hǎo xīn cháng),實則愚蠢懦弱的圣母,總會好心辦(bàn)壞事;

2樓明顯是立場堅定的反抗者,無論(wú lùn)形勢如何變化,從不改俠義初心(xīn);

1樓命運悲苦,先天殘疾,妄圖留下一點(yì diǎn)心眼兒改天換命,實則一場空;

至于男主角飾演(shì yǎn)的3樓,則是平凡的大多數(shù)。
沉默(chén mò),平庸,從眾,卑瑣中透露出一點正氣(zhèng qì),善意里卻摻雜著一點算計。

為什么(wèi shén me)這部劇雖然有著明顯的短板,但(dàn)依舊令有些觀眾看得走心動情?
可以(kě yǐ)說,這種強烈的現(xiàn)實隱喻效果,正是(zhèng shì)它的一大殺手锏。

生存游戲的爆火(bào huǒ)
說起《第8個秀》中的生存游戲類型(lèi xíng),并非是因為《魷魚??游戲》才開始流行。
早(zǎo)在1963年,彼得·布魯克就執(zhí)導(dǎo)過一部(yī bù)講述一群孩子??在荒島生存的電影??(diàn yǐng)《蠅王》。片中,封閉的荒島類似于(yú)后來的“密室”,而孩童們便在(zài)這一無政府主義的空間里,演化出殘酷(cán kù)暴力的生存規(guī)則。

這一充滿寓言性質(zhì)(xìng zhì)的電影??,在2000年的日本電影??《大逃殺(dà táo shā)》里,得到了進一步發(fā)展。一幫青少年為了(wèi le)活下來,不得不相互屠戮,算計對方。后來(hòu lái)的《饑餓游戲》,只不過是將《大逃殺》的(de)世界??觀擴大而已。
而稍早幾年的《心方慌(xīn fāng huāng)》,沿著另一路線邁進。它雖然同樣(tóng yàng)重視對人性黑暗面的挖掘,但電影??(diàn yǐng)的著力點放在對封閉空間的設(shè)計(shè jì)上,用陷阱、謎題、機關(guān)來展現(xiàn)被困(bèi kùn)者在極端處境下的求生意志(yì zhì)。

近些年來,這類生存游戲題材的影視劇(yǐng shì jù),更加注重游戲?qū)用娴娜の逗退?shuǎng gǎn)。像2019年的好萊塢電影??《密室逃生》,2020年(nián)的日劇《彌留之國的愛??麗絲》都想(xiǎng)以獵奇橋段,重新糅合這一類型。
稍(shāo)有不同的,則是前幾年的(de)西班牙驚悚片《饑餓站臺》,在數(shù)百層的(de)樓閣中央,設(shè)計一條鏤空天井,每天都(dōu)有懸浮餐桌自上而下地從中穿梭,食物(shí wù)的巨大差異,引發(fā)了一場搏命反抗(fǎn kàng)?!兜?個秀》里的食物和水自上而下(zì shàng ér xià)的傳送,便和《饑餓站臺》有異曲同工(yì qǔ tóng gōng)之妙。

除此之外,《魷魚??游戲》中的爭奪獎金(jiǎng jīn)模式,《蠅王》中的人性演化過程,《楚門(chǔ mén)的世界??》里大眾媒體的巨大扭曲(niǔ qū)能力,都在《第8個秀》中有著不同(bù tóng)程度的體現(xiàn)。
可以說,不管是《魷魚??(yóu yú)游戲》在全球范圍內(nèi)的爆火,還是(hái shì)《第8個秀》所呈現(xiàn)出的批判深度,都(dōu)在證明生存游戲題材的影視劇,已經(jīng)(yǐ jīng)成為當(dāng)下炙手可熱的類型。究其原因,既在于(zài yú)這一類型,迎合了網(wǎng)生代對直播、游戲(yóu xì)和密室逃生等話題的偏愛??,同樣(tóng yàng)也和韓國社會的階層固化有著(yǒu zhe)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生存游戲中的人性(rén xìng)黑暗面,何嘗不是韓國年輕人在求學(xué)、就業(yè)(jiù yè)和生存時的真實寫照?
這種類型和(hé)題材的完美契合度,或許是韓國(hán guó)影視業(yè)的幸運,但也道出了(le)韓國底層民眾的不幸。
作者:南野文
編輯(biān jí):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