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口碑佳作｜《風起前的蒲公英》把希望(xī wàng)吹向更遠的未來

路過 ｜ 受訪者：梁君健、劉張鉑瀧 ｜ 編輯：張汩(zhāng gǔ)

經(jīng)過五天放映，F(xiàn)IRST青年電影??展日程已經(jīng)進行(jìn xíng)了一半，入選主競賽的五部紀錄片(jì lù piàn)均已完成了首映，紀錄片日活動(huó dòng)也留給了觀眾很多難忘的瞬間(shùn jiān)。這其中，《風起前的蒲公英》在贏得(yíng dé)了現(xiàn)場觀眾極高的口碑，本片成熟(chéng shú)的制作與呈現(xiàn)出深刻的社會議題(yì tí)，令觀眾對片中的“蒲公英”們久久(jiǔ jiǔ)不能忘懷。

目前場刊評分情況當每個孩童(hái tóng)進入青春階段時，都會努力??尋找(xún zhǎo)未來的方向，有期許，有無奈，有(yǒu)困惑，有執(zhí)著。有人生在羅馬，有人(yǒu rén)奮盡一生走向羅馬。對《風起前的(de)蒲公英》里這些經(jīng)歷更多曲折與(yǔ)動蕩生活狀態(tài)的孩子??來說，要付出(fù chū)與承擔更多的波折，可他們(tā men)永遠充滿希望，音樂與歌聲對他們而言(ér yán)是一絲救贖，是一種信仰，更是一份(yī fèn)情感寄托。在梁君健導演與其創(chuàng)作團隊(tuán duì)的記錄中，見證了每朵“蒲公英”綻放(zhàn fàng)前的獨特狀態(tài)。

影片簡介： 蒲公英中學是(shì)北京市第一所專門為進城務工者的子女(zǐ nǚ)創(chuàng)辦的中學。袁老師?????已經(jīng)在這(zhè)所學校的合唱團工作了八年。每年(měi nián)新生入學的時候，她都要選(xuǎn)一批熱愛??音樂、基礎條件好的初一學生?????(chū yī xué shēng)加入合唱團。隨著北京大興國際機場的(de)建設，這座最初建立在廢棄車間里(lǐ)的初中將搬到新建的現(xiàn)代(xiàn dài)校舍。在老校區(qū)的最后一年里(lǐ)，合唱團迎來了新一批孩子??，而升入(shēng rù)初二的團員們則需要和家人(jiā rén)面對未來的選擇。對于合唱團的孩子??(hái zi)們來說，初中生涯終將會被升學(shēng xué)的壓力和離別的無奈所中止(zhōng zhǐ)。在這段與音樂為伴的人生旅程(lǚ chéng)中，他們一直品嘗著屬于青春歲月的(de)苦樂悲喜，將它們深埋心底，轉化為(wèi)成長的養(yǎng)分。

導演：梁君健

主要從事影視(yǐng shì)傳播、影視藝術、影視人類學等方向的(de)研究。代表作品：《2008紀》《一張宣紙》《喜馬拉雅天梯》《大學(dà xué)》，在國內(nèi)外多個電影??節(jié)入圍/獲獎。

聯(lián)合導演(dǎo yǎn)：劉張鉑瀧

參與拍攝《大河唱》、《我(wǒ)在故宮六百年》、《大學》等紀錄片和紀錄(jì lù)電影??；作品曾在泰康空間、中間美術館(měi shù guǎn)、何香凝美術館、三影堂攝影藝術中心等機構展出(zhǎn chū)。

1 “先觀察，后選擇”

凹凸鏡DOC： 可否介紹一下(yī xià)這部紀錄片的創(chuàng)作緣起。

梁君?。? 2017年的(de)春天，大致是4月份，我的一位師兄(shī xiōng)向我介紹了這所蒲公英中學(zhōng xué)，這是一所本身就很特殊的學校(xué xiào)，因為在北京等一線城市，極少會(huì)有專門為外來務工人員孩子??們提供(tí gōng)中學教育的學校。學校本身之前是(shì)村辦企業(yè)的一間廠房，已經(jīng)存在有(yǒu)一段時間了。真實赴地后，會發(fā)現(xiàn)這所(zhè suǒ)學校與我們在諸多的社會新聞報道(xīn wén bào dào)中，對那些外來務工人員的孩子??們(men)的校園環(huán)境有著很大區(qū)別。有一個很(hěn)鮮活的事例是，當我們第一次進入(jìn rù)這所學校時，看到墻上有豐富生動(shēng dòng)的涂鴉，乒乓球臺上曬著白蘿卜干(gàn)，孩子??們有很活潑的動感，足以(zú yǐ)給人很大的振奮感。當然，剛好(gāng hǎo)處在一個較大的時代背景，就是北京這座(zhè zuò)城市的變化與更新本身會對(duì)每一個個體帶來的影響。由于大興(dà xīng)機場的建設，蒲公英學校要搬一個(yí gè)新校區(qū)，這使得我們最終決定以此(yǐ cǐ)為題材開始拍攝。

凹凸鏡DOC： 如何確定了(le)合唱團成員為重點拍攝對象？

梁君健： 這是(zhè shì)一個觀察-選擇-觀察-選擇的過程。我們(wǒ men)的拍攝團隊剛進入學校中是一個(yí gè)陌生的存在，會通過參與拍攝一些(yī xiē)他們的集體活動來慢慢觀察。雖然(suī rán)聽聞過中學的合唱團曾取得了(le)一些成績，是一個知名度較高、存在(cún zài)較久的社團，但也是在一段(yī duàn)基礎觀察后才以合唱團群體作為(zuò wéi)片子的主要拍攝對象，并開始繼續(xù)(jì xù)認識和了解合唱團中的每個成員(chéng yuán)。

劉張鉑瀧： 持續(xù)兩年的拍攝過程(guò chéng)中，我們著重跟拍了七八位孩子??(hái zi)，但最終在剪輯時選取了現(xiàn)在(xiàn zài)的四位。他們身上都有一些獨特(dú tè)的特征，比如兩個男孩??子??里，權煜飛是(shì)一個學習很好的孩子??，還有著(zhe)超越他那個年齡孩子??的智慧，加入(jiā rù)合唱團是想要尋找一種認同和歸屬感(guī shǔ gǎn)；張展豪是一個長得帥氣、會彈吉他(jí tā)，很有號召力的男孩??兒；女生王路遙(lù yáo)一開始并不是我們重點觀察的(de)對象，但在拍攝一年后發(fā)現(xiàn)她(tā)從一個不太起眼躲在角落的(de)小女孩??兒，變成了一個積極展現(xiàn)自己(zì jǐ)、富有表達欲的女生，這種成長中(zhōng)的轉變就很值得關注；還有馮小云(féng xiǎo yún)這個女孩??子??，她確實有著極強的音樂(yīn yuè)天賦，讓人一下子就會被她(tā)吸引。

2 保持距離是一種創(chuàng)作方式

凹凸鏡(āo tū jìng)DOC： 您如何看待與被拍攝者的相處(xiāng chǔ)關系？

梁君健： 一方面，作為導演的心理期待(qī dài)肯定是希望我們能離拍攝對象更近(gèng jìn)一點。但實際上，由于我們的年齡、身份(shēn fèn)、生長背景等都存在很大差異，我們(wǒ men)是很難做到完全走進這些被(bèi)拍攝對象們的內(nèi)心的，我們只能(zhǐ néng)做到有限地接近，在盡可能的條件(tiáo jiàn)下把握好距離的尺度，不要過遠(guò yuǎn)、也無法太近。另一方面，與被拍攝的(de)人物保持一定距離其實是有必要(bì yào)的，這是一種創(chuàng)作方式和創(chuàng)作觀念(guān niàn)上的選擇。

我們作為攝影機背后的(de)個人，都會有個人視閾的局限(jú xiàn)，但也正是這種局限性與個體性構成(gòu chéng)了創(chuàng)作的獨特。雖然我們逐漸成為(chéng wéi)了孩子??們熟悉的人，但在(zài)拍攝時，大方向上并不會干涉他們(tā men)的行為與表現(xiàn)，我們盡量避免主動與(yǔ)他們產(chǎn)生互動。對于一些孩子??們面對(miàn duì)鏡頭時，與攝影師有眼神或語言(yǔ yán)交流的言行舉止，經(jīng)過后期與剪輯師(shī)的溝通考量，最終選擇了保留。也許(yě xǔ)在觀看時，會對人物的刺痛(cì tòng)感到些許不適，可這正是人物自身(zì shēn)成長的過程，是一個完整的人物(rén wù)呈現(xiàn)。

凹凸鏡DOC： 能否分享一下在創(chuàng)作這部(zhè bù)作品的過程中，收獲到與之前(zhī qián)創(chuàng)作的不同體驗？ 劉張鉑瀧： 這(zhè)對我來說是第一次參與一個拍攝(pāi shè)時間這么久的項目，是一次全新的(de)體驗。因為持續(xù)周期足夠久，所以開始(kāi shǐ)一個月的時間都是在進入狀態(tài)的(de)過程中，也有比較大的自主(zì zhǔ)空間，可以慢慢地走進這些孩子??們(men)的生活里，與他們建立越來越密切(mì qiè)的聯(lián)系。他們也會對你正在(zhèng zài)做的事情產(chǎn)生興趣，會好奇舉著(jǔ zhe)攝影機的你到底拍了什么，之后(zhī hòu)慢慢接受以及習慣攝影機的存在，這種(zhè zhǒng)互動是長期的結果。

梁君?。? 《風起前(qián)的蒲公英》與之前做過的一些作品(zuò pǐn)最大的不同之處在于，這部片子的拍攝(pāi shè)地點和創(chuàng)作過程會讓人產(chǎn)生(chǎn shēng)一些撕裂感，這與去一個陌生(mò shēng)的外地集中完成一部作品的創(chuàng)作(chuàng zuò)有著非常大的不同。從17年開始(kāi shǐ)，雖然拍攝地點的范圍在生活的(de)城市，但地理上又有較遠(yuǎn)的距離，它既在北京卻又(yòu)相隔不近的路程。自己平時既生活(shēng huó)在常規(guī)的狀態(tài)下，同時也要(yào)奔赴到城市的另一端進行拍攝，這種(zhè zhǒng)創(chuàng)作會與平時的生活纏繞在(zài)一起，讓人重新審視生活。持續(xù)地(dì)與這些孩子??見面后，會發(fā)現(xiàn)不是(bú shì)孩子??需要大人，而是大人需要孩子??，你(nǐ)會不斷從他們身上感受到新(xīn)的變化和向前的生命力。

3 社會議題(yì tí)引發(fā)的個人思考

凹凸鏡DOC： 涉及到一個(yí gè)大時代中的人口移動、流動性、甚至(shèn zhì)國民教育等問題，您們在創(chuàng)作本片時(shí)，個人會從哪種視角來看待的(de)？

梁君?。? 我覺得這樣的一個大的(de)話題肯定是我們每個人都身處(shēn chù)其中而無法避免的，但是從這個(zhè ge)片子的拍攝的角度上來講，我們(wǒ men)也在思考怎么樣把它和深度(shēn dù)的新聞調(diào)查報道，把它和社會學的(de)研究給區(qū)隔開來，所以說最后我們(wǒ men)還是選擇通過有限的視角，通過孩子??(hái zi)們的視角來去看他們生活(shēng huó)的改變，看他們成長中所遇到(yù dào)的或大或小的挑戰(zhàn)。那這是我們(wǒ men)記錄的一個初衷，我們也希望不同(bù tóng)的人有自己的經(jīng)驗，能夠從(cóng)這樣的一些真實情境中去生發(fā)(shēng fà)自己對于比較大的問題的一些(yī xiē)思考。

凹凸鏡DOC： 拋開學者身份，請問梁導作為(zuò wéi)一個記錄者，比如關于孩子??的成長(chéng zhǎng)，您是否會在拍攝過程中聯(lián)想(lián xiǎng)到自己的孩子??與教育模式？

梁君健(liáng jūn jiàn)： 我覺得確實會有這樣的一些(yī xiē)想法，但其實讓我聯(lián)想到的(de)主要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我(wǒ)自己，就是，我應該怎么樣去看待這個(zhè ge)世界??，我應該怎么樣去理解不同的(de)人和不同的可能性，因為這些孩子??(hái zi)們，我們拍攝的時候，一直被他們(tā men)的那種生命力，他們對于世界??的看法(kàn fǎ)和觀點，他們所展現(xiàn)出來的這種(zhè zhǒng)切身的感觸，所觸動和驚訝，我們(wǒ men)其實在拍的過程中也一直(yì zhí)在反思自己，而不只是去記錄(jì lù)，去體會學習他們?nèi)タ创@個世界??(shì jiè)和對待自己生活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