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美
「從沒見過這么好笑的戀(liàn)綜?！?
當其他戀綜靠「頂級拉扯」「大型(dà xíng)修羅場」爭得你死我活時，《母胎單身戀愛??大(dà)作戰(zhàn)》已經(jīng)在搞笑賽道一騎絕塵了(le)。
你期待在冰場看到手拉手、面對面滑冰(huá bīng)的粉紅泡泡？不，母單（「母胎單身」簡稱(jiǎn chēng)）只想各滑各的，連系鞋帶都像是(xiàng shì)在廠里上工，整齊得跟流水線似的(shì de)。你期待在餐桌上看到 TA 悄悄坐到(dào)心動對象身邊的「小心機」？不，母單(mǔ dān)只是因為太熱想離風扇近點。
這檔 7 月初(yuè chū)在 Netflix 上線的韓國戀綜，讓 12 名從未(cóng wèi)談過戀愛??的母胎單身在 9 天內(nèi)(nèi)約會相親，觀察他們能否成功配對，成為(chéng wéi)彼此的初戀。
節(jié)目播出期間，相關(guān)標簽(biāo qiān)多次登上 Twitter 韓國區(qū)熱搜，其中一名素人女(sù rén nǚ)嘉賓的「清醒發(fā)言」更是收獲近 3 萬(wàn)轉(zhuǎn)發(fā)。
讓人納悶的是，它既(jì)沒有《單身即地獄》「大尺度」，也不(bù)像《換乘戀愛??》《戀愛??兄妹》將前任與(yǔ)兄妹關(guān)系作為亮點，緣何爆火？讓人(rén)啼笑皆非的外殼下，又映射出現(xiàn)實生活(xiàn shí shēng huó)中多少母單的心聲？
母單超 25 年(nián)，究竟是硬件還是軟件不行？
「??？這是(zhè shì)可以說的嗎？」
筆者追平目前更新(gēng xīn)的 8 期（共 10 期），不僅被男嘉賓(jiā bīn)的低情商發(fā)言連嚇好幾跳(tiào)，也對女嘉賓們的「直球出擊(chū jī)」感到驚嘆。
「一對一約會」男選女環(huán)節(jié)中，男一(nán yī)（以出場順序稱呼）因心儀對象女二(nǚ èr)被其他男生選走，輪到自己選擇(xuǎn zé)時下意識問女嘉賓——「還有誰沒被(bèi)選」。
話一出口，彈幕就被一大(yī dà)串問號與省略號刷屏了。
等到終于(zhōng yú)有機會再跟女二單獨聊天(liáo tiān)，他鋪墊良久，想表達對方不用因(yīn)他的喜歡而感到負擔，出口就(jiù)變成了：「我之前夸大了對你(nǐ)的好感，把 5 分好感說成了 100 分(fēn)?！?
聽完這番話的女二一頭霧水，轉(zhuǎn)頭(zhuǎn tóu)就跟女五吐槽了起來。
更「抓馬」來(lái)了，男一正好撞見了吐槽的(de)兩人。下一秒，他一頭栽進草??里，像(xiàng)極了做錯事躲起來的小孩，生怕被大人(dà rén)發(fā)現(xiàn)。
看到這一滑稽場面，不僅彈幕炸開(zhà kāi)了鍋，連觀察室的嘉賓都全體(quán tǐ)起立，大呼「這是劇本吧」。
這邊男嘉賓(jiā bīn)刷新了戀綜人設(shè)，那邊女嘉賓也(yě)不像常規(guī)戀綜那樣，通過旁敲側(cè)擊試探(shì tàn)男方心意，而是大大方方地直接問「你(nǐ)初印象投票投給誰了」「你最(zuì)好感的對象是誰」「你覺得你(nǐ)會改變心意嗎」。
明明都是母單(mǔ dān)，差別怎會如此之大？首先，讓我們(wǒ men)簡單梳理下他們的基本信息。
上述(shàng shù)男一疊加了「二次元宅男」與「理工(lǐ gōng)男」的雙重 Buff，即使因顏值稍高成為(chéng wéi)初印象投票第一名，也由于極端社恐(shè kǒng)與情商太低，逐漸消耗掉了女嘉賓(jiā bīn)們的第一好感，包括他好感的(de)女二在內(nèi)；男二從小移民巴西，回(huí)韓國后因語言不通而難以合群，在(zài)節(jié)目后期也暴露出勝負欲太強的缺點(quē diǎn)。
其他幾名男嘉賓不是因為體重超(chāo) 210 斤、愛??穿花襯衫等外形因素(yīn sù)被迫母單，就是因為跟有好感的(de)異性聊天會大腦短路，半天憋不出(bù chū)一個屁來。
反觀女嘉賓單身，大多是因為(shì yīn wèi)受過心理創(chuàng)傷或忙于學業(yè)事業(yè)。
女一有(nǚ yī yǒu)過被跟蹤尾隨和謠言攻擊的(de)經(jīng)歷，也擔心追求者因外貌接近自己(zì jǐ)，在發(fā)現(xiàn)個性不符合預期后又(yòu)會轉(zhuǎn)身離開，因此對待戀愛??小心謹慎；女五(nǚ wǔ)小時候經(jīng)常被父親家暴，聽見稍微粗重(cū zhòng)的聲音就會繃緊神經(jīng)，即使是友好(yǒu hǎo)的肢體接觸也會不自覺回避(huí bì)；女四則是因為一邊忙于首爾大學的學習(xué xí)，一邊兼職高中地理補習班的授課，沒有多余(duō yú)的時間戀愛??。
綜上，世界??上只有兩種(liǎng zhǒng)母單：「沒得談」和「不想談」。
當然，兩者(liǎng zhě)也并非涇渭分明。既然能被劃分成(chéng)一個群體，必然還是存在共同點的，就(jiù)比如節(jié)目中最顯而易見的一點：邊界(biān jiè)感太強。
在母單的世界??里，對異性(yì xìng)說出的每句話、做出的每個行為，都(dōu)需要考慮彼此是否親近到了這種(zhè zhǒng)程度，對方是否會因為這種話或(huò)行為感到負擔。于是乎，他們不會剛見面(jiàn miàn)就聊得火熱，不會第二天就發(fā)生肢體(zhī tǐ)接觸，更不會使用所謂戀愛??高手的(de)曖昧拉扯。
他們通過反復確認對方的(de)心意來衡量自己的行為尺度，以此(yǐ cǐ)決定需要往前推進還是適當后退。這種(zhè zhǒng)心理狀態(tài)的外化，就是「沉默觀察」和(hé)「直球出擊」。
相比于自然而然戀愛??的人(rén)，母單不是不敢主動，只是多花了點(diǎn)時間思考主動應該「動」多少。
花開有期(yǒu qī)，我們不妨多點耐心，靜待一朵晚來的(de)盛放。
戀綜的命題從來都不只是(zhǐ shì)戀愛??
「我現(xiàn)在是不是太挑剔了？」
當女(dāng nǚ)一分別約會三名互相好感的男(nán)嘉賓后，她發(fā)現(xiàn)他們各自都有(yǒu)令她無法接受的「下頭點」。正當觀眾(guān zhòng)期待「姐姐獨美」之際，她卻產(chǎn)生了(le)嚴重的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太挑剔(tiāo tī)了，是不是沒人能接受自己的情緒起伏(qǐ fú)。
此時，女三說出了獲 Twitter 萬轉(zhuǎn)的戀愛??(liàn ài)名言。
「父母和子女都是上天決定(jué dìng)的，但男人??是可以自己選的(de)，不合適就是不合適……我希望你(nǐ)不要單純因為想談戀愛??就改變自己(zì jǐ)原有的模樣?！?
大多數(shù)戀綜習慣于放大「我要(wǒ yào)選誰」的心動時刻，這檔戀綜卻起草??(qǐ cǎo)了「我誰都不選」的獨立宣言，也(yě)直接反映了 Z 世代青年主動選擇單身(dān shēn)的原因——正因為有得選，戀愛??(liàn ài)才不是必選。
比起戀愛??，他們更注重(zhù zhòng)個體生命體驗與自我成長，換句話說，他們(tā men)更懂得自愛??。而戀愛??所能提供(tí gōng)的情緒價值，也并非只能從戀愛??(liàn ài)中獲取，家人、朋友等親密關(guān)系同樣能(néng)提供陪伴、鼓勵、支持等正向情緒。而且(ér qiě)，親情與友情往往比愛??情更為長久(cháng jiǔ)穩(wěn)定。
近年來的熱播戀綜正是通過不斷(bù duàn)填充這些副命題，才得以在網(wǎng)上(wǎng shàng)掀起如火如荼的討論。
比如《換乘戀愛?? 2》中(zhōng)的海恩，一句「我們是 21 歲相遇的(de)，現(xiàn)在已經(jīng) 29 了」讓多少人淚濕眼眶(yǎn kuàng)，她在節(jié)目中走出深陷前任的(de)情感漩渦，與年少時熱烈愛??過的自己(zì jǐ)好好告了別，戀愛??之余，也(yě)收獲了自我的破繭新生。
再(zài)如《再見愛??人》中浪漫主義的郭柯宇，從(cóng)最初的不修邊幅走向最后的釋然擁抱(yōng bào)，既讓她卸下了沉重的防御(fáng yù)盔甲，也成就了國內(nèi)戀綜的「BE 美學(měi xué)」。
除了自我蛻變，愛??情與友情的抉擇(jué zé)也是戀綜的一大看點。
其中(qí zhōng)最吸睛的就是「兩男爭一女」亦或「兩女爭(liǎng nǚ zhēng)一男」。在《母胎單身戀愛??大作戰(zhàn)(zuò zhàn)》第 8 期中，從初印象投票開始就(jiù)堅定選擇女四的男四，在一天(yī tiān)之內(nèi)忽然轉(zhuǎn)向了女四最為要(yào)好的室友女五，并持續(xù)釋放出(chū)好感信號。此后，兩名女生的一言一行，甚至(shèn zhì)一個微表情，都成了觀眾們逐幀(zhú zhēn)解讀的素材。
好在今日，「防火防盜(fáng dào)防閨蜜??」「塑料姐妹花」等污名化女性友誼(yǒu yì)的流行語已不再流行，有意識抵抗「雌(cí)競」的聲音也愈發(fā)壯大。大部分觀眾(guān zhòng)在觀看戀綜時，能夠以更加清醒(qīng xǐng)中立的態(tài)度看待這場「愛??情爭奪戰(zhàn)」。他們(tā men)不再非黑即白地揪出誰是更(gèng)「綠茶??」的那個，而是走向了更深層次(shēn céng cì)的情感探析與成長溯源。
無論何時(hé shí)，戀綜的命題從來都不只是戀愛??(liàn ài)，而是以戀愛??為中心，輻射出廣闊(guǎng kuò)的社交情感網(wǎng)絡(luò)。
在泛濫的綜藝(zōng yì)市場，戀綜的自救指南？
第一個吃上(shàng)「母單戀綜」這個螃蟹的，其實不是(bú shì)韓國。
早在 2022 年，優(yōu)酷《沒談過戀愛??的(de)我》就將鏡頭對準了母胎單身(dān shēn)的 7 名年輕人，旨在展現(xiàn)戀愛??小白在(zài)節(jié)目中邁出社交第一步的青澀與(yǔ)勇敢。
巧的是，這檔戀綜與《母胎單身(dān shēn)戀愛??大作戰(zhàn)》，可謂是「世界??上的(de)另一個我」。
兩邊不僅都有「聊縮力(liáo suō lì)」?jié)M滿的宅男、總顧著談論自身的(de)低情商人士、過于缺乏自信的自卑者(zhě)，還有不約而同的同性扎堆、邊界感強烈(qiáng liè)的尷尬氛圍。
兩檔節(jié)目的相似性，也(yě)在某種程度上反映出中韓戀綜在各自(gè zì)發(fā)展過程中的交匯與分流。
2017 年(nián)，韓國推出「素人戀愛?? + 明星觀察」的戀愛??(liàn ài)推理綜藝《Heart Signal》（《心臟信號》），連續(xù)多月位列韓國(hán guó)話題榜首位。
兩年后，中國購入其(qí)版權(quán)打造出本土化戀綜《心動的信號》，正式(zhèng shì)掀起國內(nèi)的戀綜熱潮。
短短幾年(jǐ nián)，《再見愛??人》《春日遲遲再出發(fā)》《怦然心動 20 歲(suì)》《半熟戀人》等原創(chuàng)戀綜如雨后春筍般(bān)涌現(xiàn)，屢屢刷新戀綜維度與討論熱度(rè dù)，甚至登上過不少高位熱搜，引發(fā)(yǐn fā)熱議，譬如 # 有沒有二本戀綜 ## 戀綜夢女 # 等(děng)。
然而，國內(nèi)戀綜即將邁入「七年之癢」，也相繼(xiāng jì)出現(xiàn)了嘉賓塌房、劇本爭議、同質(zhì)化嚴重(yán zhòng)等顯性問題。針對其中最為可控的(de)同質(zhì)化問題，創(chuàng)作團隊做出了不少新鮮(xīn xiān)嘗試。
《心動的信號》等綜 N 代守正(zhèng)創(chuàng)新，每一季根據(jù)熱點話題更新節(jié)目玩法(wán fǎ)，以求滿足當下年輕人日益增長的需求，如(rú)《喜歡你，我也是 5》增加「戀愛??大富翁(dà fù wēng)」，通過互動游戲的方式助力小屋成員(chéng yuán)感情迅速升溫，不斷開發(fā)綜藝與游戲(yóu xì)的融合路徑。B 站則推出首檔列車(liè chē)空間戀愛??實驗真人秀《轟隆隆隆遇見你(nǐ)》，聚焦因「加速」社會而流行的「特種兵(tè zhǒng bīng)式」旅行，讓 12 位男女登上綠皮火車(huǒ chē)，在 25 小時的心動之旅中尋找「crush」。
除此之外(chú cǐ zhī wài)，不少平臺也開始探索戀綜與其他(qí tā)影視類型的融合發(fā)展可能，騰訊率先(shuài xiān)試水「戀愛?? + 劇集」的創(chuàng)作模式，推出由(yóu)偶像明星自編自演戀愛??劇的《平行時空(shí kōng)遇見你》為觀眾帶來「片場直播式(shì)」的觀感體驗以及一場偶像劇版的(de)「沉浸式戀愛??」。
而韓國戀綜的進化史(jìn huà shǐ)，大致分化成了兩支創(chuàng)新潮流。
一支契合(qì hé)時代癥候，致力于挖掘當代人的戀愛??心理(xīn lǐ)，另一支從選角和設(shè)定上增強(zēng qiáng)戲劇性，打造讓人欲罷不能的綜藝奇觀(qí guān)。
隨著韓國邁入老齡化社會，前者誕生了(le)聚焦 50+ 單身男女「黃昏戀」的《終于愛??》（又譯(yì)《最后的愛??情》），細膩展現(xiàn)了中老年群體(qún tǐ)邁入人生后半場的情感需求與人生態(tài)度(rén shēng tài dù)。后者則培育出《單身即地獄》《換乘戀愛??(liàn ài)》《戀愛??兄妹》等戀綜爆款，近期還上新(xīn)了首部全男戀綜《男人??們的戀愛??(liàn ài)》與全女戀綜《你的戀愛??》。
在「遍地(biàn dì)是戀綜，十有九個同」的市場(shì chǎng)低潮下，中韓兩國都做出了(le)各自的本土化創(chuàng)新。
相比之下，我國雖產(chǎn)出(chǎn chū)了不少優(yōu)質(zhì)戀綜 IP，真正稱得上爆款的(de)卻寥寥無幾。更令人唏噓的是，這些(zhè xiē)爆款，大多「爆」在了一地雞??毛的(de)收場與互相攻訐的「小作文」與(yǔ)「聊天記錄」。
哪怕你沒看過戀綜，也多少(duō shǎo)聽說過周密與周芯竹的「線上互(hù)撕」。如果你對戀綜略有了解(liǎo jiě)，大概率就見證過熱戀 9 天就(jiù)官宣分手的「高雅 CP」，互相內(nèi)涵甚至不顧(bù gù)體面「扯頭花」的「天意 CP」「方陳式 CP」。
追戀綜時(zōng shí)有多「上頭」，「CP 塌房」時就有多(duō)「下頭」。而這種「下頭」的頻率(pín lǜ)之高，都快成了對戀綜觀眾的(de)「服從性測試」。
讓戀愛??本身成為「爆點」，我國(wǒ guó)戀綜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1 號(hào)結(jié)語
誠如莫里哀所言，「愛??是一位偉大(wěi dà)的導師，教我們重新做人?！?
戀綜之于我們(wǒ men)，不僅是一本值得參照的戀愛??百科全書??(bǎi kē quán shū)，也是一張總結(jié)失敗原因的戀愛??(liàn ài)實驗報告。
而屏幕外的觀眾呢，既有(jì yǒu)支招的導師，也有看樂子的(de)家長、照鏡子的學生?????。無論你代入的(de)是誰，都能從其中的曖昧(ài mèi)糾纏、愛??恨別離中攝取獨特的情感(qíng gǎn)體驗。
或許，這就是戀綜的魅力所在(suǒ zài)吧。
《主編淺度》視頻號
